筆趣閣 > 反殺從現在開始 >021 霓虹
    “公子,萬萬不可,怎可以讓晁大夫”

    基涉不知道在他們離開期間,殷水流與晁仿又達成了什麼祕密協議,此時見晁仿將要出手傷人,情急之下哪裏還顧得多少周全。

    “錚”地一聲,他手中的佩劍出鞘,一點寒芒閃入人眼。

    基涉是厥陰監人,大半生的武道造詣,都在厥陰監能列入當世列侯級法門的厥陰劍術上面。

    他爲公子無殤的家中執宰,爵爲上大夫,能修三陰寺的半卷厥陰劍術。

    采薇在旁不禁大驚,不明白基涉爲何如此反應過激。

    殷水流不過是讓晁仿代爲制住少君罷了。

    這並無不妥之處。

    “好快。”

    變幻未定的劍尖出於電光火石之間,令晁仿轉瞬升起四處要害都會同時中劍的迫退感覺。

    他爲夏修之人,在這商殷季世豈會懼同一境界的春修之輩。

    腰腹如弓,以拉滿弦的曲線避開劍尖。

    轉瞬之間,他的拳頭便已如拔地而起的巍峨山巒,帶着無可抵擋的氣勢,從一個令基涉大爲意外的角度打來。

    噗噗的氣勁聲響,晁仿的拳頭顯出幾分山岩之色,使外人望之不似人手。

    一聲讓人耳膜隱隱作痛的交擊聲傳徹庭院。

    雙方一觸即分。

    基涉足下的黃土忽然大片大片地龜裂而開。

    他爲晁仿三重山的磁場牽引所遏,劍尖不論如何變化,都如同陷入到重重山縫之中,左右皆掙脫不開,唯有以劍尖刺破層層疊嶂,與晁仿的山岩之拳做一次硬碰硬的較量。

    夏修之法何其霸道,若非基涉以武道真種將晁仿洶涌而入的天脈之力御到足下黃土,他此時早已經吐血爆退。

    只是這一着,雙方便高下立判。

    基涉明知不敵,也不作半步退讓,劍尖幻起數朵花瓣,擋住晁仿要傷及少君的三重山之拳。

    采薇面沉如水,隨即拔劍而出,已經猜出了幾分基涉的異樣。

    他爲邪物所擾,不知道將殷水流的話聽成了什麼。

    滄浪聲聲。

    以犟由爲首的黑衣衛們紛紛將利劍抽出,與晁仿的門客侍從們分立兩邊對峙,只待一聲令下便會加入戰團。

    “兩位先行,你們這是”

    公孫蘆遍尋不到出路,正愁腸百結的回來,見到如此劍拔弩張的氛圍,不禁大爲愕然。

    倘若兩相選擇,他自然親近晁仿這個同國大夫,而疏遠闕無殤這個別國公子。

    “你們這些春修欺負人”

    公孫蘆看不過三兩眼便怒然大怒,自以爲辨清了形勢,他見黑衣衛人多勢衆,忙將佩刀拔出。

    “看我萬仞。”

    公孫蘆大喝一聲,雙手持刀,朝着黑衣衛們斬了過來。

    公子無殤麾下的“甲首”犟由年近三旬,是除去基涉與采薇之外的第三號實權人物,掌一家甲兵,爵爲下大夫,修的是商姓的大夫級法門方戟。

    “公孫休要傷人。”

    犟由的短戟猛然從旁邊戳來。

    公孫蘆一貫看低與他同爲一個境界的春修,將面前的兩個黑衣衛一刀劈退,半眼也不去多看犟由的戟尖,僅僅只是順勢一揮,爲他刀鋒所迫的犟由便只能在兩兩相碰之前將戟尖避開。

    “春修早已爲昊天所棄,我輩夏修方是正道。”

    公孫蘆的三角眼裏盡是對春修的輕蔑。

    他的萬仞倘若再爲精進一步,達到磁場吸力的地步,方纔那隨手一刀定然會遏止住犟由的戟尖,讓他避無可避,唯有與他以力較技一途。

    便如此時正在與基涉對戰的晁仿一般。

    晁仿一拳接着一拳三重山,拳拳在基涉的劍尖打出一個吸力磁場,以他的夏修之長去攻基涉的春修之短,致以基涉足下的黃土已經往下裂開凹陷兩尺之深。

    “涉兄小心”

    場中風雲突變,晁仿瞥見少君的血絲眼眸,一聲大喝提醒,三重山再不留手。

    他的山岩之拳直如一個無堅不摧的幻化之錘,帶着讓基涉無法抵擋的磁場吸力,逼迫着基涉的劍尖失去泰半變化。

    基涉的神情立時難看之極。

    他不需要回頭觀望,只憑身後傳來的破空聲,也知道少君在衆目睽睽之下再次犯疾了。

    本便已近強弩之末的基涉在如此前後夾擊之下,足下頓時形如潰壩,再也無法堅守在原地。

    “少君。”

    基涉悲呼一聲。

    少君的雙指併攏如劍,若非他避得及時,已經將他的後背戳出一個窟窿。

    這是姬姓花氏的桃花指劫。

    “方纔一時技癢,望涉兄莫要見怪,我怎會有傷害夫人之心。”

    只有區區地脈修爲,又陷入到入邪狀態的少君,如何是晁仿這個天脈夏修的對手,不過兩三回合,便給晁仿製在場中。

    “蘆後行且收手。”

    公孫蘆揮舞着手中刀,正與黑衣衛打得興起,聽聞到晁仿的叫聲,方發現少君的詭異模樣。

    “她怎地”

    不見了方纔的勇武,公孫蘆連聲音也有些發顫。

    少君的眼中血絲盈眶,面上也有突兀而顯的條條紅線纏繞,若非啞穴爲晁仿所制,口中更有不似人言的怪聲。

    “無殤兄”

    晁仿面色凝重,將處理權交予殷水流這個丈夫。

    殷水流仿若未聞,並未有任何反應。

    采薇黛眉微蹙,也喚了兩聲公子,見殷水流仍然是那副癡癡呆立的模樣,不禁色變地道:“不好,主君他”

    淡淡的血腥味道瀰漫開來。

    站在采薇身側的一個黑衣衛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同僚一劍削去了頭顱,人眼可見的絲絲血線頓時從四周如網罩來。

    “看好旁邊的人”

    晁仿顧不得殷水流此時的異常,失了一貫的喜怒不形於色,他的三重山之拳在口中“看”字剛出之時便已出手。

    “諾”

    晁仿的門客中有人高聲應是。

    他的聲音高亢得有些異於尋常,還不等衆人多看他一眼,手中的兵刃已經在揮舞中殺向了對面的黑衣衛。

    “好膽。”

    犟由大喝一聲,手中方戟舞起重重刃風,卻不是向着那個入邪的晁仿門客迎去,而是轉向另外幾個晁氏門客。

    “放肆。”

    公孫蘆勃然大怒,再度揮刀。

    晁仿剛制住那個入邪的黑衣衛,庭院中已經快要亂作一團,皎潔的月色在此時完全被朱霧遮去,大片大片的血霧籠罩而來。

    眼前所見再也不是被朱霧團團包圍住的南山居所。

    只是瞬時之間,殷水流周圍的場景變幻,不見了峻宇雕牆,也不見了層臺累榭,取而代之的是與商殷世界截然不同的高樓大廈與車水馬龍。

    黑夜中的霓虹燈閃爍着迷離的色彩。

    “清倉大甩賣,不要九九九,也不要九十九,今天只需要九塊九,你就可以將它帶回家”

    天上有微雨飄落,殷水流沒有撐傘,轉瞬便溼了少許短髮。

    他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象牙塔中的陽光與美好仍在,面上的笑容讓過往的路人都不禁多看他幾眼。

    便利店旁邊除了促銷的商鋪外,毗鄰的便是一家花店,殷水流買完傘的腳步微微頓住,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店裏的花卉上望去。

    等他從花店出來,轟隆隆的幾聲驚雷,外面的雨已經漸漸大了。

    他將那束玫瑰花藏在後背,走到斑馬線一旁,目光找到了在街道對面,聽從他吩咐正在臺階上避雨的女友。

    他的女友是聾啞人。

    “看車。”

    女友以她的手語與他隔空說話。

    不論她如何殘缺,他的另一半,從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便是她了。

    一輛公交車馳過,阻斷了兩人的視線,待到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殷水流正要撐着新買的雨傘,沿着斑馬線穿過馬路,忽然兩行字突兀顯露在他面前的地上。

    “編號六六六六六六,文明社會二十四年的時間結束。”

    “你即將回歸你的主世界。”

    殷水流不敢相信地呆在原地,被封印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轉瞬便把他淹沒在驚濤駭浪當中。

    這方世界的他原來只是一個魂穿者,他在主世界剛出生的那一刻,便被祂選中了,成爲了編號六六六六六六。

    此時的他正危在旦夕,正在邪物的入侵中迷失在了這個曾經經歷過死亡的時空。

    雨水嘩啦嘩啦。

    “夫君”

    一聲仿若聽了幾生幾世的女聲傳來。

    綠燈亮起,殷水流陷入到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最後的一眼是街道對面的女友幸福等待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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