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殺從現在開始 >024 劍來
    “公孫將無稽之談說得如此言之鑿鑿,險些讓我都信以爲真,以爲我不再是我,而是一具行走的屍體。”

    殷水流說話的聲音再去了幾分沙啞。

    他在一個世界難度三位面爲了一次刺殺任務,曾經師從彼方世界的易容大師,苦苦鑽研過千變萬化的易容之術,如今他的人脈修爲已經恢復到十一道,闕無殤的嗓音變化更可通過脈力控制喉骨精準掌控。

    這便是他爲闕無殤的假扮身份注入的無懈可擊的內涵之一。

    “他怎地”

    花姬的嬌軀微顫,聽聞到如此熟知的聲音,再看着殷水流走前兩步的背影,一時間竟是懷疑那人當真便是自己的丈夫。

    “晁大夫與公孫皆知我的面具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脫落,如果有擅長於僞裝之術的人戴着我的面具,確實能夠在一時之間以假亂真。”

    “人可以作僞,聲音也可以通過口技之術學得惟妙惟肖,詭殺之國的易氏便最爲擅於此道,然而我商姓闕氏的守四方,旁人斷無可能使得出來。”

    殷水流伸出寬袖中的右手。

    “劍來。”

    基涉壓下心中的種種疑惑,有些難以抑制的緊張,偏生又有些難以形容的期待。

    他剛把三尺之劍捧在手中躬身遞過去,殷水流沒有偏首相望,右手便已經精準到位的握住了劍柄。

    商姓爲天下屈指可數的用劍大家,自天子九劍往下到始於一,皆有精妙不一的劍術。

    用劍始於拔劍。

    殷王室的拔劍術首要的講究便是儀表翩翩,萬萬不可失了天子之姓的優雅從容,次要方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悄無聲息的快。

    采薇看着殷水流的右手,心尖尖上涌來一種難言的酥麻麻。

    她爲用劍之人,沉浸於劍道多年。

    如果她與此時的殷水流易地而處,定然會將身體偏轉過去,否則會大爲彆扭,失了泰半的劍出攝人之勢。

    但是這個滿口謊言的流亡卿子仿若是信手捏來一般,他的寬袖在夜風中翩翩而起,手腕宛如無骨之物,沒有顯露出半點不自然,與商姓拔劍術的旨要一致,極盡裙屐風流之能事。

    未聞到任何聲響,森寒逼人的劍刃便已經出鞘,寒芒立時在殷水流手上綻放,於月華的照耀中幻出一個虛虛實實的“守”字。

    基涉不禁一陣口乾舌燥。

    這是商姓闕氏守四方的起手式,假公子以他的人脈修爲,使得沒有絲毫破綻可尋,便如真正的商姓王孫公子一樣。

    “蘆後行,休要再胡言亂語。”

    毛國爲商闕的左鄰,豈會不知道商姓氏族昔日稱雄天下的劍術。

    每一個商姓公室子弟六歲開始問道爭鋒,首要練習的便是商姓獨樹一幟的拔劍術。

    從有聲到無聲,再到聲如實質,直至變幻萬千,最後殺人於無形。

    他們不會將手中的佩劍視爲死物,而是當作在武道求索路上相互扶持的一尊生命體。

    殷水流假扮的公子無殤修爲未復,以如此人脈修爲劍出無聲,使的還是商姓公子王孫方能修習的守四方。

    只是這一着便可讓晁仿確認無疑。

    他便是闕無殤。

    “主君如果不是我的主君,那誰人會是我的主君”

    基涉不知爲何心生與有榮焉的詭異感覺,他萬萬沒有想到假公子的龍陽之術如斯神乎其技,以假他人之道仿製商姓闕氏的守四方,竟然可以假得如此完美無瑕。

    基涉心中的膽怯之氣盡去,再度向公孫蘆發難問責。

    “他”

    公孫蘆一時語塞,隨後語無倫次地道:“那血字皁書明明”

    晁仿與他同爲毛國夏修,不覺爲他有些難堪。

    “休要再說了。”

    再也無人相信什麼血字皁書之說。

    倘若是太平之時,此事或許還透着一些詭異。但是這段時日以來,邪物不斷在宅中作惡害人,便是公孫蘆的室中當真還存有此物,那也是被邪物所惑的闕氏僕人投擲過去的一派胡言。

    在此非常時期,較之神智盡失的入邪之人,僞造如此無中生有的血字皁書投入左鄰右居,從而散播公子無殤已死的謠言,並無值得深究的稀奇之處。

    “公孫信了那血字皁書之言,從一開始便對我的真僞百般肯定,不免讓我有些疑惑,想要詢問公孫一樁事情,還望公孫有以教我。”

    公孫蘆怨憎於晁仿的幾番訓斥,大覺顏面有失,在如此惱羞成怒裏並未出聲。

    “公孫如此認定我已經遇難而亡,何以這幾日以來一直祕而不宣。不說晁大夫等人,公孫便連公子巢也未曾告知過一言半語。我細細思來想去,對公孫的交情之說,實在是難以信服。”

    公孫蘆不屑地以一聲冷笑迴應。

    “公孫不願解答,那便讓我來猜猜看。是否在這幾日當中,有更爲重要的事情,需要公孫避開外人偷偷而爲,所以公孫纔會將如此駭人聽聞的血字皁書放置在一旁不予理會”

    “那件重要的事情,是否與公孫殺人有關”

    晁仿眉頭微皺。

    公孫蘆仰頭而笑,一雙三角眼裏盡是譏諷之色:“無殤前行還有臉面說我信口雌黃,你這牙尖嘴利的本事,隨口道來便是更甚於我的一派胡言。”

    殷水流搖頭道:“公孫爲夏修之人,重夏而輕春,小覷了我們春修之輩的武道真種。”

    他隨手將劍身往基涉雙手捧着的劍鞘中還去。

    出鞘無聲,歸鞘卻有聲。

    在那聲“錚”地餘音中,殷水流往前踱步,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中,俯身下去細細查看離他最近的一具屍體。

    “公孫忘了穿履,只換了外衣便翻牆而來,口中酒味雖濃,但更濃的是公孫裏衣中的血腥之味,我的四方真種聞到,那不是隻殺一人便能沾染上去的濃郁。”

    並未觸碰到屍體。

    絲絲血線爲殷水流的掌心之力所吸,從屍體的四肢百骸化作炊煙之狀嫋嫋而出,轉而被殷水流的六九真種吞入腹心。

    與女葵與花姬體內的邪線一樣,化作點點碎片以後,對六九真種的滋補遠不及侵入他體內的邪物。

    “想來其他人的體內邪物也多是如此,我定然是被那邪物着重關照了,所以它纔會分出最強之線入侵我的過往記憶,想要看看我到底是誰。”

    “只是我在這南山居所不顯山不顯水,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吸引了它”

    在場其他人繼花姬之後,再次看到殷水流的如此驅邪之術,仍然不免大爲驚歎。

    公孫蘆的瞳孔微縮。

    殷水流再望着他:“公孫宅中的奴僕只怕不是爲邪物所傷,而是被公孫親手肆意戮於室中,不然何以會染上如此濃郁不去的味道。”

    公孫蘆徐徐將衣襟解開,滿面的嗤笑道:“無殤前行以守四方的起手式自證身份,那我便與你一樣,以這裏衣來證我清白。”

    公孫蘆將華服解開擲在地上,他的素雅裏衣上並無半點血垢。

    “公孫對我們春修的武道真種一知半解,我所說的味濃並不侷限於其形,公孫若是當真要我行禮道歉還你清白,不如讓我的先祖遺術爲你測測”

    “如何測”

    殷水流請晁仿代爲出手道:“公孫的手中刀,以我當前還未恢復的修爲,近身便會斃命,煩請晁大夫制住公孫,如果我的先祖遺術吸不出公孫的體內邪術,我自然會向公孫稽首請罪。”

    晁仿以他的中立立場問道:“蘆後行,你看如何”

    公孫蘆不作推脫地道:“這有何不可,我等下倒是要好生看看,無殤前行如何向我禮跪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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