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殺從現在開始 >033 鼉龍的眼淚
    “是邪物斷尾而棄的殘線。”

    殷水流將掌心露於衆人眼前,但見一縷尺許長的血線在他的少陰之力裏左右掙扎,最後於淒厲尖叫中消失不見。

    人脈十二。

    點點碎片融入武道真種,使殷水流的人脈修爲再進一步。

    “方纔來襲的果然是邪物的核心之線,難怪能摧毀我留下的少陰之石,只是前院如此多人,邪線傷人爲何獨獨選中晁仿門下的南門列。”

    殷水流着人將南門列的乾屍搬到少陰之圈中。

    領命的毅足倒是沒有半點畏懼。

    “那叫固成的黑衣衛爲邪線所害之時,深陷在迷失自我的癡心幻想當中。午大狗前後恍若兩人,也是本我之心爲邪物所奪。這叫南門列的晁氏食客死時面帶微笑,想來與他們一樣皆死於心中所欲。”

    “這血線邪物不知來自何處,如此以人爲血食,它要作祟傷人,爲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人心所化的種種慾念難道方是”

    殷水流正在沉吟思索間,血線朱霧在四周再度翻騰而起,大片大片的血色遮去月明之照。

    有人顫聲說道:“那邪物要將我們罩在這裏。”

    院中人臉交相映紅,在恐慌將要漸濃散開之際,殷水流厲聲喝道:“休要慌張,我們每多一分畏懼驚慌,那邪物便能從其中多汲取出來一分邪威。”

    人心種種所念如何能控。

    除非人死念消。

    晁仿心智堅韌,見衆人慌亂不減,忙將殷水流給予他的驅邪之石貼到額頭教導他人道:“心中休要多想雜念,將無殤兄交予你們的驅邪石貼到額前。”

    衆人忙一一聽言而爲。

    忽地一聲尖叫在人羣中發出,基涉循聲望去,不禁爲之色變道:“同兒,你怎麼了”

    三陰寺人斷根修法,沒有子嗣可誕,將同寺的小輩閹人收爲假子,在三陰寺中蔚然成風。基同便是基涉的假子,他面貌生得與基涉有幾分相似,武道天資也勝過常人,入了上人之資。

    基涉視他如己出,待他一貫疼愛,此時見基同滿面驚懼的望着前方,好似給人扼住了咽喉,心中立時大呼不妙。

    朱霧在此時籠罩而來,絲絲血線如同傾盆暴雨,充塞着衆人眼前的每一寸空間。

    正要向假公子求助的基涉禁不止駭然出聲。

    “公子,這如何能擋”

    殷水流的眼前所見與基涉截然不同,他沒有聽到基同的慘呼,更沒有看到漫天的血線墜下。

    陰惻惻的笑聲從他身後傳來,隨後陣陣陰寒湊至頸側在他耳旁喃喃自語。

    好似在問他:“你是誰”

    又模糊不清的說道:“我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你了。”

    院中衆人如同泥塑而立,再無一絲一毫的動作。

    時間在他們身上仿若停止了。

    殷水流徐徐轉身。

    身後一張慘白的女人面容,距離他只有一寸距離,於披頭散髮之中,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倘若是膽小之人,此時定然會大駭而逃。

    殷水流有些恍恍惚惚。

    “夫主。”

    面前的女人在喚他。

    那是他的亡故之妻伯姬的聲音。

    周圍的色彩忽然迷離扭曲起來,使人辨不出真假虛幻。

    “她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她爲何會死。”

    伯姬的頭顱在殷水流眼前砰地爆開,大片大片的殷紅滲入到迷幻的色彩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尚喜的身影漸漸入眼,在章臺水榭中向着他恭敬請示道:“主上,僕臣已經查明,致使戎姬流產而亡的人正是少君。”

    眼前的他戴着鬼面嘆息問道:“依殷律當如何”

    尚喜艱難回道:“謀害王孫,當誅之以斧鉞。”

    隨後是一陣長達十多息的沉默。

    “我與她夫妻一場,縱使她犯下如此惡行,也見不得她被斧鉞加身而亡,你將斧鉞之刑改爲賜鴆,領命去吧。”

    “唯。”

    伯姬再度出現,她已經服鴆已亡,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來見她最後一面的他正癡癡看着她再無聲息的面容。

    鬼面忽然在虛景中碎裂而去,一行淚正從他的眼角滑落。

    “你的眼淚與鼉龍之淚一般無二。”

    商殷世界的鼉龍比之二十四年位面的鱷魚要更爲龐大嚇人。

    邪物化作一團血影指着懷抱着伯姬的殷水流冷冷說道:“從六歲開始,你便在修煉消除七情六慾之法,以求萬事萬物不再縈於心,使你再無半點行事之時的阻礙。”

    邪物又化作殷水流的模樣,面上盡是譏諷的嗤笑:“爲何如此多年都不敢要一個嗣子”

    指着漸漸消散的伯姬:“她以爲她不能”

    忽然厲叫道:“你在念什麼”

    絲絲血線如同枷鎖加身纏着殷水流的手腳,將他與武道真種完全分割開來,再以迷失之境困住他的本我,使他在重重迷途裏忘卻歸路。

    這便是邪物敢於二度來襲的憑仗。

    它的邪威更盛了。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一束束的明光照來念念有詞的殷水流身上,隨即一條條裂痕出現在此方迷幻天地的空間之中。

    這是流放之地的傳道之聲,其中的內容殷水流記得並不完整。好似並非是這些詞,又好似便是這些詞。

    他每念一聲便會多出一分清明。

    “我恨極了這個”

    邪物所化的殷水流立時面目猙獰無比,轉而化作一把緋紅屠刀向着他斬來。

    殷水流半點也不去理會。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圜則九重,孰營度之”

    “休要念了。”

    四周的裂痕明顯可見的越裂越廣,邪物所化的刀尖生生頓在殷水流的額前,隨即一聲聲鬼哭狼嚎從刀中傳出。

    “你畏蛇而養蛇,畏高而登高,一直在修煉消除弱點的心性之道。縱使是對你情深義重的亞父,你也可以在利益相左之時隨時捨棄,但是與你血脈相連的子嗣,你竟然畏懼成這副模樣。”

    “在這幻境裏,我可以讓你的女人爲你誕下嗣子。反正都是假的,你爲何不去試試扼住那小小咽喉麼”

    “我來爲你安排”

    種種誅心之言,殷水流閉耳不聞。

    他的本我之想被邪物血線所禁,以他想之法驅散重重迷霧,可以明光照見真我。

    “你”

    邪物不甘的厲吼。

    空間佈滿裂痕即將崩塌,它再也無法發出蠱惑之言。

    殷水流在明光普照中,直視着猙獰咆哮的邪物所化的他:“你將我拽來的這方異度空間,是我的心魔之所對麼”

    邪物所化的身影漸漸散去,滯留在面上的那抹陰惻惻分外森寒。

    殷水流再問道:“你入侵過我的過往記憶,能否告訴我,那艘黑暗深處的苦海方舟你能窺探到麼”

    苦海方舟便是操縱他生死命運的祂。

    殷水流本不應當如此詢問。

    果不其然。

    他說到苦海方舟之時,咽喉當中仿若給無數把刀刃攪裂,痛得他一時之間冷汗直冒。

    邪物只聽到黑暗深處便沒了聲響,它的人身在崩潰的空間裏只餘下了一雙眼睛。

    它便這麼直視着殷水流問詢的臉龐。

    “你的祕密之多讓我很是驚訝。”

    “這次是我小覷了你。”

    “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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