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王霸先北莽小兒,可敢與吾一戰”
鐵騎越衝越近,當首之人一聲大喝,當即舞動手中長戟,一馬當先衝進城內,一個橫掃將圍上來的北莽兵士盡數打飛而去,隨後一拍馬背,躍到空中,對着下方北莽士卒扎堆的地方猛地一揮,燦金色如同金鐵一般鋒利的真氣瞬間劈出,將上百位身強體壯的北莽士卒打的倒飛而去
觀其威勢,赫然也是一位御氣先天級別的武道強者
更加值得慶幸的是,他是大燕人,是前來支援東萊縣城的將軍
陸銘倚着城牆,看到眼前這一幕,緊繃的神色才終於放鬆下來。
直到此時,這城,纔算是真正守住了。
也正如陸銘所想的一般,即使是王霸先不親自出手,只他手底下的八千鐵騎,就能將這剩餘的北莽殘兵敗將盡數殲滅殆盡。
內外合圍,軍勢已散,更有先天掠陣,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皆在,焉有不勝之理
至此,入侵而來的北莽一萬大軍,便盡數葬在了這東萊縣城之前
怕是北莽軍隊進攻的時候都沒能想到,自家竟然連區區一個縣城都沒攻打下來,就已經全軍覆沒。
城牆之上,硝煙瀰漫,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被戰火摧殘的滿目瘡痍。
中間的部位,佈滿了刀氣橫掃出來的坑窪,旁邊更是有着一道自下而上,寬約一丈的劍痕,險些讓整個城牆崩塌開來。
這一磚一瓦,無不在訴說着它所經歷的虛弱與無力。
城池內外,屍橫遍野。
這些屍體堆在一起,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戰死的士卒和敵人,他們的血跡流滿大地,大都已經乾枯,印在了地面的褐土之上,在太陽的照射之下,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立於牆樓,縱觀內外。
滿眼盡是荒涼。
這一次戰事,東萊縣城所有士卒青壯,共計八千人左右。
最終只活下來了三千人。
“這可是整整五千條人命啊...”
陸銘聽到前來稟告戰後傷亡的士卒話語後,心中禁不住有些沉重。
這些士卒青壯,爲了自己的家園,獻出了生命。
都是爹生娘養的,哪裏有什麼貴賤之分。
正是他們悍不畏死的精神,拼盡所有與北莽人誓死搏殺,才能保住這東萊縣城不失,才能保住他們的父母親人,不會遭受顛沛流離之苦
這可以說是陸銘這輩子經歷過最大的一次場面。
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你不能強求他去做到他不可能做到的事。
事實上,陸銘做的已經夠好了,在他這個位子上,能比他做的更好的人,寥寥無幾。
王霸先將手下的鐵騎安頓好之後,走向城牆,背後負戟,緩緩對着陸銘走來。
“小子,你就是這東萊縣城的主官”
陸銘經過了剛剛一陣的調息,已經將傷勢止了下去,現在勉強可以回覆行動,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
“下官,東萊縣縣令陸銘,代滿城士卒,見過將軍”
陸銘傷勢雖未痊癒,不過聲音仍然覆蓋了城牆內外,話語誠摯,讓周圍打掃戰場的軍士盡皆都聽了個清楚。
傷勢不重的士卒,乍聞此聲,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隨着陸銘之後,對着王霸先行禮,口中大喝:
“我等,多謝將軍攜軍救援之恩”
此聲震徹寰宇,在這城牆上下來回環繞不絕,緩緩傳進王霸先,以及城外八千鐵騎的耳中。
即使王霸先久經沙場,也對眼前這一幕動容不已。
隨後整理了一下甲冑頭盔,眉目肅然,擡手抱拳鄭重的對着周圍行了一禮
他王霸先,不僅是先天武者,一軍主將,同時也是一名軍人。
只要他還在這軍伍一天,那他就要對這羣士卒,對這羣誓死守衛家國的英雄們行禮
慫了的,怕了的,那也不可能在這屍山血海之間安然聳立
這等骨氣,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王霸先一路奔襲而來,已經經過了數個縣城,這些城池已經淪爲了一座座死城,裏面屍橫遍野,被北莽人一波平推。
東萊縣是唯一的例外。
當王霸先看到周圍那一道道刀氣所劃出的痕跡,以及那一道粗大的劍痕時,他就已經知道,剛剛那具血肉模糊的無頭屍體,就是一尊和他一樣的先天武者
看到陸銘搖搖欲墜的身影,王霸先沉默了一下,並沒有追問下去。
能殺先天,是他們自己的本事,軍伍之中憑實力說話。
至於陸銘有什麼祕密...王霸先笑了笑。
那和他王霸先又沾着幾毛錢的關係
想到此處,王霸先對着陸銘抱拳說道:
“陸大人好膽魄,率領士卒鎮守城門,堅守到救援來臨,不教外敵有一絲一毫的可趁之機”
“如此戰績,某家定會如實向冉帥稟報”
“軍令在身,還要繼續前去救援周邊縣城,掃蕩敵軍,無法多做停留,請陸大人見諒”
陸銘聽後,不以爲意,對着王霸先回禮:
“將軍過謙了,若是沒有大人前來救援,那陸銘以及這滿城百姓,都要以身殉國了”
“能在此安然與將軍閒述,將軍所爲功不可沒”
“大人且去,若來日再見,陸某定溫酒掃席,以報大人救命之恩”
王霸先戴上頭盔,正欲轉身離去,聽到陸銘傳來的話語之後,愣了楞,隨後深深的看了眼陸銘,放聲大笑:
“好陸大人,你這個朋友,某家交了”
“既然你說了,那再次相逢之時,某家定會將珍藏許久的陳釀,取出與陸大人共飲”
“走了,來日再會”
說完,拱了拱手,從城牆之上一躍而下,落地之後激起一陣煙塵,隨後轉身跨上馬背,用力拉住繮繩,只聽見座下烈馬一聲嘶鳴,蹬起前蹄,向着遠方直衝而去
隨後身後傳來一道粗狂豪邁的聲音:
“兒郎們跟着本將走,下一處”
“諾”
八千鐵騎緊隨其後,聲震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