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戲子 >083 詩換扇
    詩換扇

    梅長青頗有些意動,想了想,難得出門一趟,總不能空手而歸。況且,寫詩對他來說,不過是隨手抄抄而已,便點頭應下。

    “既如此,小侄便去試試。”

    宋先生見他答應的如此乾脆,心道,“沒看出來,這小子看上去溫文爾雅,倒是挺狂。”

    “好,你且隨老夫過來。”

    案前之人亦有揚州書院學子,見宋先生帶了個少年過來,連忙拉開身邊青年,青年正沉思間,被人打斷,微有些火氣,轉身剛要撒氣,見是宋先生,連忙躬身道,“見過先生”

    “嗯,”宋先生點了下頭,微笑道,“稚然可想出佳句”

    青年歉意道,“稚然恐有負先生所託了,雖有腹稿,卻與師兄們留下的詩句所差無幾,怕也入不得王先生法眼,就不獻醜了。”

    “無妨,”宋先生擺了擺手,“這扇擺了一年多了,莫說你等學子,便是我揚州衆多功名在身的秀才舉人,也無緣得此扇。”

    勸慰青年一番後,宋先生扭頭看向梅長青,指着桌上道,“賢侄以爲這扇如何可稱的上不俗否”

    衆人皆看向梅長青,不知這少年何人竟能得宋先生青睞。

    梅長青絲毫不懼衆人目光,緩步上前,望向桌面被展開的紙扇。只見金箋扇面,墨色紫檀爲骨,骨面光滑如鏡,周邊邊金絲勾勒,使其典雅中又不失高貴,是把難得的好扇,當即讚歎道,“做工精美,材質上乘,好扇,當是不俗。”

    宋先生指了指旁邊一摞詩稿,嘆道,“是啊,扇是好扇,可惜,好扇卻難得,我書院學子,揚州士人,來此作詩者不少,皆盡空手而歸。賢侄可要加把勁兒,爭取將這紙扇取了,也省的他老王整日擺在這裏招搖,顯得我惶惶揚州無人。”

    “侄兒竭力。”

    梅長青撫着下巴沉思,腦海翻滾,一首首關於扇子的詩閃現,開始斟酌挑選。

    就在他思考間,裏間走出一位儒衫長鬚的先生,手裏搖着羽扇,見宋先生坐在一旁觀望,笑罵道,“你這見不得人好的損友,今次又帶了誰來可有詩作”

    “見過王先生”

    周邊人見此人過來,連忙躬身揖禮。

    王先生擺了擺手,在宋先生身側坐了下來,店掌櫃趕忙奉上茶水。

    宋先生也不遮掩來意,笑道,“一日不將你這紙扇得去,老夫就多一日的不甘心,你這壞人,當是欺我揚州無人,今次老夫本想帶稚然來試試,不想他卻也與此扇無緣。”

    “學生讓先生失望了。”

    立在他身側的青年,頓時感覺有些羞愧。

    “怪不得稚然,”宋先生說罷,又指了指案前沉思的梅長青道,“不過,卻在你這兒偶遇故人子侄,便想讓此子也試試。”

    “哦誰家子侄”

    王先生頗爲好奇,看了眼梅長青,卻只看到個清瘦修長的背影。

    宋先生戲謔一笑,“暫不告訴你,待會兒再說。”

    “看來你對他很是期望嘛。”

    “當然,能得那位老友所重,便是得不了此扇,詩才也應該差不到哪兒去,說不定來個意外之喜,你這老東西的寶貝可就保不住了,到時候,你可別不甘心。”

    “哦”王先生先是一愣,隨後灑然笑道,“嘿,若此扇真能換來一首好詩,老夫豈有不甘心之理”

    “那倒也是”

    兩人邊聊,邊關注梅長青的動靜,見其沉默,也沒失望,寫詩乃需靈感,需要醞釀,着急不得。

    半晌後,見其還無動靜,王先生撫須道,“看來今日你怕是又要”他話還沒完,就見案前的少年突然動了。

    提筆蘸墨,梅長青凝神靜氣,下筆如有龍,一首詩,一蹴而就。

    待梅長青擱筆,兩位先生起身來到案前,潔白的宣紙上,幾行大氣不失娟秀的行楷映入二人眼簾。

    好字,兩人心中暗贊。

    再看向詩,題曰:白羽扇。

    “素是自然色,圓因裁製功。颯如鬆起籟,飄似鶴翻空。

    盛夏不銷雪,終年無盡風。引秋生手裏,藏月入懷中。

    麈尾斑非疋,蒲葵陋不同。何人稱相對,清瘦白鬚翁。”

    閱罷詩句,二人呆立半晌,接着王先生撫掌感嘆,“好詩,當是首好詩呢”

    宋先生也被他驚醒,扭頭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梅長青,微笑道,“確是難得的好詩,旁人皆以桌上之扇入題,賢侄卻是玲瓏,從伯父這裏知這老王好羽扇,便以羽扇入題,投其所好,再加上這首好詩,怕是要如願以償了。”

    梅長青撓頭訕笑道,“伯父過獎了,小侄這點小心思豈能瞞的過伯父”

    這時王先生也轉過身來,待看清梅長青樣貌,先是一愣,接着又感慨道,“字好,詩優美,心思玲瓏,樣貌俊美,更難得的是,此子竟是如此年紀,當真是世之良才。”

    說罷,轉身拿起桌上的紙扇,小心合上,遞給梅長青,欣慰道,“老宋說老夫欺他揚州無人,老夫豈是如此小氣之人蓋因老夫愛扇、癡扇,每每想寫一首扇詩,卻是心無所得,只得寄希望於他人,今日得此詩,無憾矣。常言道,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小友能寫出如此扇詩,想來也是愛扇之人,此扇便贈與小友。”

    梅長青接過紙扇,愛不釋手的輕輕撫摸,一股淡淡的檀香沁鼻而入,欣喜道,“多謝先生。”

    周邊人都羨慕的看着梅長青,在他們眼裏,扇雖貴,卻貴不過兩位先生的看重。

    空手得寶,梅長青自然喜不自禁,又與兩位先生客套幾句,便起身告辭離去。

    望着少年人出門的背影,王先生稱讚道,“真是塊良才美玉啊”隨即又坐下問道,“你還沒告訴老夫,此子是哪位故人子侄能得此子,當是大幸之事。”

    此時,隨着梅長青的離開,店內的衆人也跟着散了,唯有那位叫“稚然”的青年依舊立在宋先生身後,臉色有些複雜,自己也寫不出的詩,卻出自一個比自己都小三四歲的少年人之手,讓向來自負的他有些泄氣,聽王先生問起梅長青的身份,也跟着豎起耳朵聆聽,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誰人能培養出如此弟子

    宋先生端起茶碗,吹了吹,抿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道,“便是如今身在在錢塘沈夢溪,不過這少年卻不是他的弟子,其師另有其人。”

    “哦竟不是沈夢溪那是誰”

    “他沒說,沈夢溪與你我同期,又算得上同鄉相熟,他之友人中有能力教出如此弟子者,老夫實在想不出,會是誰人”

    王先生捏須沉思,半晌,眼前一亮,小聲道,“會不會是去歲離朝的那位”

    “不會吧,”宋老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二月錢塘之事,心下一驚,喃喃道,“倒也不無可能”

    梅長青帶着二人離店後,直接返回客棧,一路紙扇輕搖,沿途路人紛紛側目,倒是真有了幾分貴公子氣息。

    三人剛回客棧,就見沈家僕人在門前焦急的來回走動,見梅長青,那僕人頓時慌張上前道,“梅少爺,不好了,少爺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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