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拿到了柳及垣的錢,自然也不客氣,直奔鎮上最好的酒樓雲尚鮮樓去了。
雲尚鮮樓,位於鎮上最爲繁華的市集正中,乃是一棟獨棟三層小樓。外看飛檐畫角,紅漆翠瓦。大門敞開,步入便是一樓大堂,坐着皆是三兩酒客小聚,三兩下酒菜對付一頓的;飯堂兩邊則有兩處樓梯通往二樓,二樓便是四圍臨窗雅座,可見遠山今市,花屏爲隔,內裏通透。再至三樓則爲客房,客房古樸安靜,確爲上佳落腳之地。
加之這裏菜餚味道鮮美,酒水甘醇,故而往來江湖客,多會在此落腳。
番薯坐在大堂之中,洋洋灑灑點了四五個齋菜,反正這趟子柳公子付錢,番薯也不客氣。
但當他下意識翻到後面要點酒的時候,豆芽急忙說道:“番薯大師,我們下午還要回寺呢,要是給方丈聞到你身上酒味,怕他又要訓責你了。”
“哎”倒不是番薯怕了方丈,只是方丈那訓責起來,能在你耳邊嘰嘰歪歪說上三四個時辰,中間水都不喝一口,直接說得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點好菜,等着上菜的時候,番薯走到了掌櫃的那邊,看着那個年約二十多歲的掌櫃,番薯笑了笑:“生意依舊不錯嘛。”
那掌櫃的身長八尺微缺,小圓盤臉,濃眉星目,雖說是相貌堂堂,卻皮膚蠟黃,眉宇間飽經風霜。
他擡頭看了眼番薯,收筆入洗,合上賬本:“託您的福嘞,還不至於倒閉,勉強能算個營生。”
“你這話說的。”番薯說道:“最近江湖上有啥趣聞吶”
“那可多了。”少掌櫃挑了挑眉毛:“不知道你問哪件”
“京城的事情。”番薯說道。
“這你去問老陸啊,來問我作甚”少掌櫃的咧嘴一笑,伸了個懶腰:“我只覺得,最近周圍住店江湖綠林豪客,是越來越多了。”
“什麼原因知道嗎”
“你去問他們嘍。”少掌櫃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想做點小本買賣能讓這酒館撐下去就行,只要他們不在我店裏鬧事就好,江湖的事情,我不想問了。”
“好的吧”番薯討了個沒趣,就也沒多說,從少掌櫃桌上找了一張紙,然後在上面寫下了:“八千萬兩白銀,回。”然後塞給了少掌櫃,道:“幫我給阿皮。”
少掌櫃看了眼上面的字,冷笑了一聲:“你就老老實實當個和尚不行嗎”
番薯臉上卻掛着笑容:“當然不行了。”
少掌櫃雙眼一凌,淡淡說道:“你已經害得他們不敢再輕易動武,還不夠嗎”
“我不想和你吵架。”番薯很是認真地看着少掌櫃:“阿朱,如果還當我是兄弟,還當他們是兄弟,那就幫我把這個帶給阿皮。至於去不去,讓他們自己決定。”
少掌櫃又看了看紙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說着就把紙團了起來,放在了手中。
番薯轉過頭,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那個少掌櫃看着賬簿旁邊的酒,默默打開,聞了聞,還是放下了。
“小串子別偷懶”少掌櫃臉上再沒了表情,冷聲對身旁一個小二說道:“桌子得擦三遍”
那個叫小串子的小二趕緊拿肩膀上的布又擦了一遍,心頭還納悶:“掌櫃的都沒看這裏,怎麼知道我只擦了兩遍的”
番薯笑了笑,指了指桌上已經上了的菜:“來來來,方姑娘嚐嚐我們江南的味道。”
“恩,方施主。”豆芽也說道:“這家的味道確實可以。”
“好”方知遙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夾起菜來。
大家都開始喫飯,唯獨阿寒還呆呆坐在那邊。番薯問道:“阿寒,你怎麼不喫啊”
阿寒回答道:“我們什麼時候去買木頭”
“喫完就去啊。”番薯說道:“做什麼事情,總要先填飽肚子纔行嘛。”
阿寒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四周,說道:“我總覺得,好像有人一直看着我們,我們進門的時候我還感覺到了一絲殺氣。”
番薯聽完心頭一驚,他知道阿寒殺人能力之可怕,故而他也清楚,阿寒對於殺氣的敏感程度比誰都高。既然阿寒說出這樣的話,那就一定是有人想要殺這桌的人。
番薯看了一圈周圍,似乎沒有一個自己認識,暫時覺得這股子莫名的殺氣應該不是對準自己的,那這一桌,最有可能的人,應該就只有方知遙。
方知遙這會還像個沒事的人一般喫着菜,還不忘給豆芽點評一番。
番薯問道:“感覺是哪裏的嗎”
阿寒搖了搖頭:“不清楚,但絕對是個高手,只是進門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那股子殺氣,但只是一瞬間就沒了,說明這人與我一般懂得藏匿殺氣。”
番薯也清楚,真正頂級的殺手,在平常都是不顯山露水,甚至身上都沒有絲毫殺伐之氣,卻在獵物露出破綻的瞬間能將殺氣全數釋放,一擊必殺。
如果不是阿寒這種更加頂級的殺手在,就剛剛那個瞬間,他絕然感覺不到那股子殺氣。
坐以待斃不是番薯的風格,既然被人盯上了,那就把這人找出來。
“方姑娘。”番薯叫了聲方知遙:“這裏有你認識的人嗎”
方知遙也看了眼四周,搖了搖頭。
番薯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對着桌上的人說道:“阿寒感到了一股稍縱即逝的殺氣。”
“他感覺到了殺氣”方知遙看了眼阿寒,同樣皺起了眉頭:“不應該啊”
“其實你也無需隱瞞。”番薯說道:“我知道你”說着番薯看了眼豆芽:“我知道你同樣對殺氣極爲敏感。”
方知遙點了點頭:“果然你早就知道了。”完了頓了頓:“你怎麼知道的”
“從你用九轉熾焰刀的那個瞬間,我就知道了。”番薯沒有否認這件事情。
“這樣,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個個出去。”番薯說道:“豆芽不會武功,先出去,然後方姑娘你出去,然後再是我,最後是阿寒。那人若是想殺我們桌上某個人,見到我們出去就一定會有動作,那麼剩下的人就注意着這酒館裏的其他人。”
“我覺得可行。”方知遙表示贊同。
“那豆芽,你先走吧。”番薯從錢袋子裏拿出一兩碎銀:“去旁邊看看菜種子,別忘記這纔是你此次下山的目的。”
“那你們”豆芽還是擔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