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空已經爲今天做好了充分準備,以祕法控制鉢盂減重,袁開和暴風合力將鉢盂擡到洞口。
釋空盤膝而坐,表情肅然,雙手按在鉢盂上面,全力施法,淡淡的白煙從釋空頭頂向上飄,鉢盂內隱有鬼哭神嚎怪笑之聲,聽來十分可怖。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釋空點了點頭,袁開和暴風立即開始連捧再抱的將外面各位老祖的寶貝兒投入鉢盂之中。
鉢盂裏面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內中情形,可不論是核桃大小的異果,還是房屋大小的蛇膽,只要放到鉢盂上面,就都被吸進去,好似饕餮的大口。
袁開和暴風忙活了許久,纔將所有寶貝扔入鉢盂,暴風還怕不夠,又忍痛向裏面投了不少玉錢溜縫。可以說,如今鉢盂裏面的寶貝的價值,就算買下一座城也是錯錯有餘,難怪衆位老祖如此義憤。
袁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趴在鉢盂沿向裏觀瞧,黑黑的十分吲慎人,饒是袁開膽大包天,也是心中沒底,後脖頸子發涼。
暴風問道:“釋空哥,你有把握嗎”
釋空點了點頭,暴風再不遲疑,趁袁開在鉢盂邊沿磨嘰的功夫,冷不丁凌空一腳踹在袁開屁股上。
這一腳勢大力沉,袁開全無防備,只下意識喊了句“臥槽”,便翻着跟頭跌入鉢盂之中,再無聲息。
釋空埋怨的看了暴風一眼,嘆了口氣,全力施法。
卻說袁開跌入鉢盂之中,先是眼前一片黑暗,如處極冰之中,一瞬間便凍成了個冰塊,袁開處於失重狀態,被極寒之風吹着,隨風而飄。
不知過了多久,袁開忽然撞到一層隱泛金光半透明的牆壁上。袁開廢力的轉動了一下眼球,這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麼牆壁,明明是個足有三丈大小的金色漏斗。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釋空在全力出手。
漏斗底部漸漸產生一股微弱的吸力,袁開本在緩緩飄着,現下卻被吸力帶着旋轉着向下飄,那模樣與馬桶裏的條狀金克拉頗爲相像。
漏斗下面是一條蜿蜒通道,不似方纔那般寒冷,袁開眼珠亂轉,好奇的觀察周圍狀況,可除了一片漆黑,卻什麼也看不見。
忽的,袁開面前出現無數雙眼睛,在漆黑的空間中閃着光芒,有白的、紅的、黃的、黑的、綠的不一而足,形狀也是千奇百怪,有圓的、方的、三角的、星形的各式各樣,都是直直的盯着袁開看。
忽然被無數雙眼睛盯着,任誰都會很緊張,袁開也不例外,只覺寒意冷嗖嗖的從腳底板向頭皮上衝。
袁開緊張極了,生恐眼睛的主人們看自己不順眼,打破通道,將自己撕碎生吞,作了個羅圈揖,乾笑道:“諸位好漢,很高興見到你們”
眼睛們眨了眨,隱隱泛起各種情緒。
“哞”
“鴨六巴這鼻牙”
“汪嘿忽拉瓜”
“雷霆嘎巴”
“”
外面嗚嗚央央,七嘴八舌討論了半天,袁開愣是一句話也沒聽明白,可此刻非同尋常,只得眯起眼睛,彎起眉毛,牽
起嘴角,不懂裝懂的邊點頭邊傻笑。
“地思意思餓服歐”
“哈哈哈”
“嘻嘻嘻”
“嘿嘿嘿”
衆眼睛們紛紛眯了起來。
就算再語言不通,袁開也知道外面衆眼睛們在鬨堂大笑,面上保持不變,心中暗道:“笑毛啊笑有朝一日,小爺定要把你們的眼睛放在地上當泡踩”
“你想踩我們”
臥槽原來這幫眼睛會說人話等等,他們怎麼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
“出來陪玩”
一雙五角星形的眼睛大亮,兩道紅色光束直射袁開。
袁開大驚失色,想要躲避,可這通道甚窄,根本無處可躲,只得收起雙臂,護在前方。
呲,袁開從胳膊縫向外看,紅色光束射到金色通道壁上,發出熱鍋沾水的聲音,冒出一股紅煙,袁開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外面正在全力施法的釋空忽然上身一顫,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暴風一直在旁緊密注視釋空情況,見此趕忙湊到釋空身旁,急問發生了什麼。
釋空搖搖頭,道:“放心,我早有準備,我懷裏有五瓶丹藥,你每隔半刻餵我一顆。”
暴風答應一聲,從釋空懷裏掏出丹藥,拈出一顆喂到釋空口中。
卻說袁開見通道甚是堅實,心中有底,站直身子,指着剛纔發出紅色光束的眼睛,怒道:“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我又沒有惹你,你害我作甚”
“出來陪玩”之前那雙眼睛沒回答,別一雙三角形的眼睛卻朝袁開射出一道灰白色光束。
“啊哈”
“噗裏八殺”
“喵”
衆眼睛紛紛瞪大,眼中充盈着怒意、惡意、恨意,狂喊着發出光束,射向袁開。
一時間,通道四周五顏六色、煙氣瀰漫、奼紫嫣紅。
袁開心中悚然,面上卻雲淡風輕,穩如老狗,冷眼看着外面折騰,不時嘆了氣、搖搖頭,臭屁至極。
袁開在這裝大尾巴狼,外面釋空可就慘了,坐在火山口般突突亂顫,面色赤紅,鼻子口向外滲血,看着十分悽慘,猶自緊咬鋼牙,雙掌按住鉢盂不放。
暴風大驚,倒出一把丹藥,來不及數一股腦塞入釋空口中,才勉強止住釋空滲血之狀。暴風顧不得其他,又用胳膊給釋空擦掉臉上鮮血。
釋空小和尚彷彿剛剛大病了一場,有氣無力道:“千算萬算,就沒算到袁開的惹禍能力”
暴風雖不知具體情由,但也知必是袁開惹出來的禍事,咬牙痛罵道:“這個慣會坑人的王八蛋,等他出來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釋空很難得的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剛想說話,身子忽然向上一跳,經脈劇痛,喉頭一甜,鼻子口又開始向外噴血,這次更慘,
就連眼睛和耳朵都開始向外滲血。
暴風大驚失色,邊狂吼着大罵袁開,邊將丹瓶對着釋空的嘴往裏倒丹藥
五瓶丹藥用了四瓶半,釋空趴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雙掌卻還牢牢按在鉢盂上,發出蚊蚋一般的聲音道:“終於,終於算是把他送下去了”
暴風連急再忙活,也是一身臭汗,聞言大喜,剛想歡呼,釋空喘了口粗氣,續道:“雖是送下去了,可我現在只能勉強保持清醒,保證能順利將他帶出來,已無力控制邪惡之火,能不能扛的住,全看他的造化了”說罷,釋空閉目,爭分奪秒恢復真元。
就在剛纔,袁開在通道之中,小嘴巴巴的一刻未停,說的全是些下水道話,再配合上他臭屁的做派,當真是欠揍至極,把衆眼睛氣得眼冒金星,對袁開展開狂轟亂炸。
袁開還是覺得不過癮,可惜通道並非沒有盡頭,袁開終於又感受到了重力,接着手舞足蹈向下跌落,落入一塊數丈大小的方形空間之中
撲,袁開雖落得甚急,但並未感到疼痛,反而覺得身下軟軟的頗有彈性,扭頭觀瞧,自己身下正是那個碧綠色蝌蚪形的大蛇膽。
所有靈藥之中,以這個蛇膽最爲重要,李業和暴風也最爲用心。
之前就定下要讓袁開在鉢盂中亂燉,可亂燉嘛,沒有湯自然是不行,這可愁壞了李業和暴風。李業畢竟輔佐赤發大仙建立過諾大的勢力,又博覽羣書,眼界見識非常人可比,又殺伐果斷,聽說蛇族老祖夫婦爲害一方,便想到取了蛇老太君的蛇膽,以蛇膽汁作爲湯液之法。爲了袁開的進階大計,暴風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蛇老太君雖是啓靈境的高手,但卻根本不是得赤發大仙代老頭子傳功的李業的對手,李業又精通陣法,三下五除二便將蛇老太君生擒,等蛇老頭子反應過來,李業早已託着蛇老太君跑沒影了。
李業對袁開和暴風雖然寵溺有加,但對待別人實在是心狠手辣,爲保證蛇膽質量,李業用了一招“激蛇脹膽術”。
因發怒的蛇膽會急劇膨脹、膽汁充沛,李業專門找了個僻靜所在,逼着蛇老太君現出原形,又對其百般折辱,等看火候差不多了,才用掌刀剖開蛇腹,取出蛇老太君的膽囊,膽囊果然大而飽滿。李業滿意的點點頭,這才一掌結果了蛇老太君的性命。
整個過程之陰狠毒辣實非言語所能表述,暴風全程在旁,眼瞅着李業旁若無人放手施爲,腳脖子轉筋,後背直冒涼氣,再看李業的銀鎧,只覺寒氣逼人。
李業看了暴風一眼,暴風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忽然醒覺自己無意間的行爲恐怕會傷了李業師叔的心,又趕忙走上去抱住李業的大腿。
李業並未傷心,輕輕拍了拍暴風的腦袋,語重心長道:“莫要怪師叔心狠手辣,師叔也可算是兩世爲人,深知當知世道,若不狠辣一些,恐怕連最在乎的人都保護不了,師叔現在只有你和袁開兩個親人,絕不容許有失”
李業蹲下身子,直視暴風的雙眼,嚴肅道:“孩子,你也一樣,一定要能狠下心來,不然你們兩個重蹈我與赤發兄的覆轍,悔之晚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