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蔡京的事情做得有些絕，不僅降了大兒子的官，還把蔡攸派到信陽來當監軍，也不知是恨已經年近六十的兒子不死，還是想讓蔡攸來監視田十一。
蔡攸享受了一輩子榮華富貴了，到了信陽這個鬼地方感覺處處都不舒服。選來選去，蔡攸發現全城最好的宅子竟是田十一的都監府，立即巴巴地跑過來和田十一商量，想讓十一哥把這宅子讓給他住。
聽了蔡攸的奇葩要求，田十一決定以後誰說自己奇葩就噴誰一臉，因爲這世上最奇葩的人應該是蔡攸纔對。
蔡攸先是搬出他老爹蔡京來，十一哥不買帳。隨後蔡攸又提出他再過幾個月就滿六十歲了，田十一個小毛孩子應該尊老愛幼。結果田十一當即保證，哪天蔡攸死翹翹了，自己一定去好好祭奠一番，盡一盡晚輩的情誼。
被氣得大口喘氣的蔡攸大吼道：“我是監軍，就是管着你的。”
田十一施施然從頭上摘下了自己的官帽，用手指撣着上面的灰塵說道：“我是八品。”
蔡攸差點被氣死過去，如今的他只有九品，沒資格戴帽子。田十一在那裏撣帽子，這不是明擺着羞辱人嗎？
一直遠遠看着不敢來勸架的信陽大小官吏各個冒汗，這兩人都這麼不靠譜，萬一和王慶打起來大家是不是都要玩兒完啊。
信陽原本的縣丞如今的縣尉大人無奈搖了搖頭，他可是沒被降品階的，朝廷承認的從七品，比吵架那兩位大人官都大。那兩位大人，還真是挺不要臉的。
蔡攸被氣得頭腦發暈，六十來歲的人差一點直接犧牲在監軍這個光榮的崗位上。最後蔡攸決定，離開信陽去西面的唐州府居住。
蔡家那可是相當有錢的，蔡攸去唐州買個大宅子，再買一堆使喚丫頭，日子一定會極其舒服。只不過身爲監軍卻擅離職守，這事估計還得落個罪過。
不過想想也是，蔡攸都已經九品了，至多還能降半級，有什麼好怕的。
蔡攸走了，田十一樂得清淨，終於可以做點正經事了。
陳石山親眼目睹了天賜軍的可怕，又見識了蔡攸的不正常，此時已經徹底變老實了。只要不是讓他去造反，田十一的任何命令都能得到徹底的執行。
看着恭恭敬敬的陳石山，田十一非常不明白，爲啥兵部說信陽軍共有三萬士卒，而信陽的軍籍上卻僅有七千五百六十六人呢？從各種賬目來看，陳石山貪墨些軍資是有的，但卻沒有喫空餉，其餘的士卒哪去了呢？
陳石山老老實實交代了事情的原委，這一切還真就怪不到他的頭上。
信陽軍雖是軍鎮，但卻也有上頭管着的，信陽軍兵馬都監的頂頭上司便是安州知府田文遠。信陽軍的餉銀、軍糧、軍械等開銷，少部分由信陽自籌，餘下的都要依靠安州知府撥付。報到兵部的信陽軍軍籍，那也是出自安州知府之手，信陽軍是沒資格自己報的。
田十一帶了三千騎兵兩千步卒，人喫馬嚼的，每天軍糧的消耗都是個大數字，這些也都是要從安州府庫中撥付的。如此看來，如果不能搞定安州知府，不要說討伐王慶了，天賜軍連飯都喫不上。
如今的信陽軍只有七千多人，但安州知府田文遠每年只給撥付三千人的糧餉，這導致軍卒必須去找其他的活計，否則就活不下去。難怪信陽軍個個麻木，看起來死氣沉沉。一羣常年喫不上飯的軍卒，還能指望他們拿出精氣神來嗎？
“大宋朝的官員啊，只有兩種。”田十一感慨着說道：“一種是混蛋，一種是王八蛋。”
陳石山聽了這話不敢接，這話不僅僅是罵遍了全大宋所有當官的人，而且還把田十一和陳石山一起罵到裏面了，實在是沒法接。
如今的信陽軍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了，那些士卒不僅不能作戰，而且還是累贅，所以田十一打算將所有的信陽軍士卒發回民籍，發放些銀錢讓他們自謀生路。
陳石山聽了這話就是兩眼一亮，但卻提出反對意見。到不是反對發還民籍，而是覺得不能發錢，應該發給能幫助士卒討生活的東西。因爲那些士卒都太窮了，大多都是光棍漢，只要手裏有了錢，其中有九成的人都會在短時間內將錢花到賭坊、青樓、酒樓之中，然後要麼變成乞丐，要麼變成盜賊。不可能有賣身的，因爲沒人買。
田十一不禁重新打量了陳石山一番，這陳石山雖然貪墨了一些錢糧，但還算有些良知，若能痛改前非的話，到也是可以用一用的。
陳石山也是在官場打磨了半輩子的老油條了，一瞬間就懂了都監大人眼神裏的意思，連忙拍着胸脯保證，以後好好當官，好好做人。
田十一點了點頭，撥了些銀錢讓陳石山想辦法安置好發還民籍的信陽軍士卒，同時叮囑他管好自己的弟弟，再不許出現欺壓百姓的事情。
陳石山好一番保證，同時也知道，安置士卒是都監大人對自己的一個考驗。自己若是敢貪墨銀錢，自然就會失了這位都監大人的信任，陳老油條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也很清楚眼下應該抱哪條大腿。
私自將信陽軍士卒發還民籍，這事肯定要擔責任的。但田十一此時的想法與蔡攸如出一轍，都已經八品了，頂多把自己貶成九品唄，大不了到時帶着岳飛、陳石山等所有人，大家再都將品階降一降好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十一哥自然覺得當個九品官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是不知陳石山、盧俊義等人降成從九品後，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