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工程師 >第六章 糞肥
    “那是都廁”

    春風徐來,帶來青草花香的同時也帶來了奇怪的味道。鼻子挺靈的蔡邕逛完了莊子,又在河邊柳樹下效仿了一把姜太公,回來的路上又發現了莊子東北角的新事物。

    “那是都廁”

    春風徐來,帶來青草花香的同時也帶來了奇怪的味道。鼻子挺靈的蔡邕逛完了莊子,又在河邊柳樹下效仿了一把姜太公,回來的路上又發現了莊子東北角的新事物。

    “正是。”

    和衛臻原本認識的不一樣,大漢朝的一些大城中已經出現了被稱作都廁的公共廁所,蔡邕在洛陽住過不少年,自然也見過,是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襄邑是中縣,原本有戶口一萬六千餘,鬧黃巾時流失了近半,卻仍有近萬戶,除掉住在城外莊子的莊戶和佃戶,襄邑城內也有三千餘戶,上萬丁口。上萬人口擠在縣城中,卻連個公共廁所都沒有,讓衛臻還以爲公共廁所是自己在大漢首創,被衛茲提醒後才知道洛陽、鄴城那些大城早就有了所謂的都廁。

    如果說飲食方面衛臻還能忍受兩年,襄邑縣城的衛生狀況他實在是忍不了。

    許多人都知道中世紀歐洲城市衛生情況那叫臭氣熏天,卻被中國古代的下水系統迷惑,不知道當時情況,以爲那時的城市衛生狀況還不錯。殊不知和中世紀歐洲比起來,兩者其實是阿大不說阿二。

    想想幾萬人甚至幾十上百萬人住在幾平方公里乃至幾十平方公里的城牆裏,靠着落後的下水系統和人力,怎麼可能讓環境整潔的起來,哪怕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一些小縣城還污水橫流,屎尿滿地呢。

    你還別不信,舉幾個城市的例子來說,明朝的學者沈德符在萬曆野獲卷中這樣描述過汴梁:“街道惟金陵最寬潔,其最穢者無如汴梁。雨後則中皆糞壤,泥濺腰腹,久晴則風起塵揚,顛面不識。”

    燕京雜記記載清朝北京城的情況則是:“人家掃除之物,悉傾於門外,竈燼爐灰,瓷碎瓦屑,堆積如山,街道高於屋者至有丈餘,人們則循級而下,如落坑谷。”

    家裏的垃圾堆在路上,導致路面比兩旁的房屋還高一丈,想想多誇張吧。

    垃圾還算好的,明末中書舍人陳龍正在幾亭全書中罵北方人:“北地糞穢盈路,京師尤甚,白日掀裸,不避官長,體統褻越,小人相習而暗消敬憚之心。”

    這段話換成通俗來講就是這樣的:“北方這鬼地方,路上到處屎尿,首都尤其如此,大白天的褲子一脫就在街道上拉撒,連我們這些官員在跟前都還是一樣肆無忌憚,不害臊的,還一個學一個,羞恥之心都沒有了。”

    明清都滿街滿溝屎尿問題,往上推更不成。南北朝到隋朝時期,大臣庾季才就說長安城:“漢營此城,經今將八百歲,水皆鹹鹵,不甚宜人。”

    他因此建議遷都,實際上唐朝的長安城和隋朝的長安城確實不是一回事,捨棄了原本的老城,雖都叫長安,相隔卻有幾十近百里地。

    爲什麼建城八百年就水發鹹不宜人了呢,隋書這段內容的註釋明明白白:“京師地大物衆,加以歲久壅底,墊隘穢惡,聚而不泄,則水多鹹鹵。”

    換成現代化來講,就是長安人多,屎尿垃圾長期亂排亂放,集聚到後來把水都影響變味了,這其中屎尿的含量可見一斑

    襄邑人口不可能和長安相比,屎尿含量自然到不了影響水質的程度,但影響空氣卻足夠了。除了官寺前稍好一點,哪怕大戶人家府前或者店鋪門口也不可避免的到處是屎尿。

    這兩年衛臻基本沒在衛府停留,大多都住在莊子上,畢竟人少地闊的莊子,衛生方面要好太多了。

    公共廁所衛臻倒是早早就提出了建議,可惜官府不願出這個五銖錢,還是靠着衛茲頂自家兒子,掏了不少五銖錢和糧食,在襄邑成建了五座公共廁所。衛家莊子上的這一座則是衛臻帶着莊戶們弄起來的。爲了建廁所,他還特意派人到己吾購買了不少青磚,青磚加運費,開銷之大,讓衛臻都起了自己弄一座磚窯廠的心。

    因爲這個都廁,提出建議的衛臻還被襄邑城的人給起了個都廁郎的外號,來嘲笑衛家人傻錢多,可沒把衛茲給氣的背過氣去。

    衛臻倒是不在乎,他本來還想找一些襄邑縣的青皮混混,將收糞這個大有錢途的行業給建立起來,可惜混混們情願廝混市井之中,也沒有願意做這個臭氣熏天活計的,無奈之下,衛臻只好找衛家莊子的莊戶。

    少主君發話,莊戶們自然不敢不從。和後世的糞霸們還從拉糞人手中抽水不一樣,衛臻得掏出真金白銀讓莊戶們做這個活。九個做這個的莊戶都被免了一半的地租,每日一早,天不亮就爬起來,趕着衛臻給配備的牛車,挨家挨戶的收取黃白之物。晚上則將都廁中的黃白之物運到城外衛家的莊子上。

    別小看這些投入,四輛牛車費用,加上九戶莊戶被免一半的租子,這開銷,算下來光牛車就得一萬多五銖錢,免掉的租子也得有糧食近百石。這幾年糧價居高不下,一石黍米都在四百錢左右,小麥一石也得近三百錢,百石糧食折成五銖錢得有三四萬錢。加起來四五萬錢的開銷,一箇中產之家都不見得能拿得出來,要知道這是一棟普通住宅不過兩三萬錢,一畝田地,不是膏腴良田的話,也不過是兩千錢左右,也就是衛家家大業大,方能承受得起。

    爲此衛茲不是沒有異議,也就是衛臻堅持,衛茲不願拂了自家兒子的興頭,才答應下來的。用他的話說,就當是爲衛家積德祈福做善事了。

    襄邑縣城的衛生狀況在莊戶們的忙碌中面貌一新,再也不復當初的臭氣熏天。爲此,不管是縣裏還是官寺的官員們,見到衛家爺倆,那都是沒口子的誇讚衛家小郎君的仁德。縣令甚至專門到衛府遞帖子拜訪了衛茲一趟,送上了積糞之家,哦,不,是積善之家的評價,也就是這時候不流行送牌匾表揚,不然積善之家的牌匾妥妥的掛在衛府的門楣上,當然,背面刻上敗家子三個字那也是跑不了的。

    衛臻是無所謂的,莊子那些混着草木灰、爛樹葉發酵的糞肥堆積如山,一旦今秋自己將它們拿來肥田,怕是那些莊子上良田千頃的世家們,就會腆着臉上門找他都廁郎、衛家敗家子了。

    “臻兒,父輩篳路藍縷,夙興夜寐,積累家財不易,莫作敗家之兒”

    蔡邕從襄邑城走一遭,自是發現襄邑城與圉縣等其他縣城的不同之處,昨日席間問起,衛茲忍着肉疼給自己兒子吹噓,讓蔡邕有些不以爲然。他蔡家在圉縣雖說是大族,歷年積累下的財富也不少,但他作爲一家之主,卻絕不會允許族中子弟如此揮霍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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