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工程師 >第二十章 小偷與大盜
    達到目的還撈到一筆大生意的三家滿意而歸。陰德卻被衛茲留了下來。

    “衛叔父,這是何物,聞着像胡麻油,卻又比胡麻油更香醇一些。”

    陰德提着一個小陶罐上下打量,即使用蠟泥密封着,依舊有沁人心脾的濃郁香味逸出。

    沒了外人,陰德和衛茲的稱呼也親近了許多。陰修雖比衛茲大了近十歲,但兩人平輩論交,陰德作爲陰修侄子,叔父之稱理所當然。

    “正是胡麻之油膏。”

    衛茲有些肉疼的說道。胡麻油此時也就皇宮有一點,質量還不一定比得上自家。自家這可是什麼水洗法出來的胡麻油。掌握着胡麻油的煉製之法,說不得又是家族的一個長遠進項,偏偏衛臻要把此法拿出來,換什麼虛無縹緲的所謂皇家祕術,不由得衛茲不肉疼。若不是糞肥的事例在前,衛茲說什麼也不答應。

    起先衛臻折騰都廁之事,衛茲並不以爲然。只是幾萬錢的小錢,衛茲還不至於拂了自家寶貝兒子的心意,也就由着衛臻了。誰知糞肥一出,自家糧食以後每年要多收三千餘石不說,光出售糞肥一項,怕每年都要進項數百萬錢。衛茲可仔細算計過,襄邑縣有田三萬餘頃,黃巾之亂後,荒廢了一多半,仍有一萬四千餘頃,其中一般的田地怕都無糞肥所用,要從衛家購買糞肥,這就是四百萬餘錢,四百多緡的錢財,哪怕除去其中人力物力,怕也有三百緡以上的收益,幾乎和衛家田地一季產出持平。得出這個結論的衛茲當時壓根不敢相信這個數字,反覆計算了十餘遍纔敢相信這是真的,這才豪氣的拿出幾十萬錢來購買牛、豚之物,大力準備糞肥,發誓壟斷襄邑糞肥的銷售。

    有了這個例子在前,衛臻說拿出胡麻油煉製之法能換取更大的利益,衛茲雖有些不明所以,卻也相信自己的兒子不至於坑了衛家。

    “此乃宮中之物”

    陰德是見過胡麻油的,陰修作爲少府,掌管着山海地澤收入和皇室手工業製造,同時還掌着宮中御衣、寶貨、珍膳等。胡麻油自是見過的,還被當今天子賞賜過一罐胡麻油,陰德在伯父家裏有幸喫過一回,那種獨有的醇香,讓陰德很是念念不忘。

    “非也,此乃犬子得后稷之法,煉製而出,其法所出胡麻油膏香醇之處更過宮中”

    衛茲閉着眼睛胡吹,他沒見識過宮中的胡麻油,但衛臻說自家的胡麻油比宮中的更香,那就肯定是更香。

    “香味透瓶而出,確是要比宮中更加香醇。”

    陰德是識貨的,他只是不知道衛茲拿出這個胡麻油是什麼意思。但他卻一點也不着急,和衛茲打着哈哈。衛茲身爲長輩,又拿出此等寶貝,不用說,肯定是有求於己。呃,應該是有求與自己的伯父陰修陰少府。自己這個小小縣令的分量還是輕了些。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陰德不是初入官場的愣頭青,衛茲和自家有交情,可這交情還沒到要自己主動開口的份上。萬一是自己應承不了的,主動開口,反倒不美。

    衛茲寒暄了一會,最終提出了條件。

    “衛家願拿出胡麻油煉製之法。”

    衛茲第一句話就讓陰德雙眼大亮。

    “求織染署丞、掌冶署、諸冶監丞下吏各一。”

    “啊”

    陰德驚訝出聲,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也難怪陰德喫驚,實在是衛茲所求,實在是太過讓他意外。若是太難太高的要求,他還沒什麼,畢竟衛家拿出了皇宮獨有的胡麻油煉製之法,代價不可謂不高。要求高點也符合常理。讓他喫驚的是,衛茲提出的條件相比付出的代價,委實低到了極點。

    衛茲可是拒絕過三公之位的,可現在他求的是什麼官職,織染署、掌冶署、諸冶監都是少府下置,設令一人,丞二人,令不過八品,丞九品,丞下吏更是連品級都沒有,只是不入流的小吏,連一般豪強之家的子弟都不屑爲,衛茲求取這等職位又怎能不讓陰德意外。

    “叔父是爲何人所求”

    三個職位都是作爲少府的陰修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但拿出胡麻油煉製之法這等能賺取無數五銖錢的東西,換取區區三個不入流的職位,陰德覺得想出這個主意的人不是腦子有坑,就是另有所圖。

    “爲吾家中管事子侄所求。”

    衛臻安排的三個人是衛興衛衝等三人,本來他最想用的是典韋,可惜典韋另有用處,又有命案在身,不好往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塞,只好無奈放棄。

    “衛叔父,覬覦宮中之密可是大辟之罪”

    陰德臉色鄭重,覺得自己猜到了衛家真正的目的。

    少府掌管的是宮中私產,其中的產業和相關技術自然也屬於宮中。那些工匠都是世代爲皇家服務,屬於皇家僕役的一份子。陰修雖任少府,其實只是個擺設罷了,他之下有少府副監,是宮中天子身邊的宦官,實際上操持實務的令丞多是宮中之人擔任,把持着相關的技術,加上嚴密的出入制度,陰修塞幾個人進少府很容易,但想打少府中各種技術的主意卻很難。這也是他身爲少府卻不知胡麻油煉製之法的因由。

    當然,作爲九卿之一,高高在上的士人,陰修對這些工匠之術是不大感興趣的,反正近水樓臺,他真想弄幾罐胡麻油嚐嚐,也不是難事兒。

    “伯修想哪去了,衛家豈會做此等不堪之事不過是如今局勢動盪,想多一些耳目罷了。”

    衛茲說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安排人常駐洛陽,打探朝堂消息,在世家大族中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那都是家中有人爲官一方的家族,爲了掌握朝堂消息,打通關節等。如今衛茲在家中賦閒,衛臻尚未冠禮出仕,那用得着這個

    “原來如此,是小侄孟浪了。”

    陰德爲自己瞎猜拱手致歉。他卻是信了衛茲的話,以爲衛茲有了再次出仕的心思。畢竟衛茲才四十餘歲,五十歲不到,又推辭過三公之任,想出仕,在地方上做一任郡守或者刺史都綽綽有餘。就算他沒有出仕的心思,衛茲也年已十六,到冠禮出仕年紀也沒多少時間了,提前安排下也屬尋常。

    當下陰德應了衛茲所請,到衛家莊子仔細考察了衛家的榨油機後,自去給自家伯父寫信述說此事,請陰修考量。

    安排這等事情自然是衛臻的主意,有次和蔡邕閒談奇珍異寶,蔡邕說道掌冶署除了出產琉璃玉外,還出產一種叫藥玉的人造寶石,衛臻就上了心。

    他模糊記得聽人說過,中國古代稱玻璃爲藥玉。結合蔡邕描述,衛臻確定所謂藥玉就是雜色玻璃。

    能掙錢的事衛臻其實不是太上心,衛家不缺錢,這也是他輕易就把雕版印刷術給了蔡琰,植物煉油之術陰德的因由。衛臻看重的是玻璃的用途。

    玻璃能製作各種器皿就不用說了,衛臻其他想弄的許多東西都需要玻璃,實驗容器需要,溫室大棚需要,望遠鏡更需要。水晶當然也可以製作望遠鏡鏡片,可那玩意價格昂貴不說,想找到兩塊大小合用的實在比較難,以衛家的資財,衛臻現在愣是湊不齊兩塊合用的水晶來磨製望遠鏡鏡片。

    雖然諸冶監生產的玻璃除了製作器皿,其他都不一定合用,但衛臻是什麼人

    讓衛臻自個兒造玻璃,他肯定兩手一攤,可讓他改進下製造工藝,他多少能給個正確的改進方向,剩下的也就是不斷實驗改進了,就像他和蔡琰做出雕版印刷一般。

    更何況諸冶監等監署除了玻璃,還有諸多衛臻眼饞的東西,像造紙術,鍊鋼等等。拿出一個毫無技術含量,終究會流傳開來植物煉油術,衛臻怎麼可能會像衛茲那樣還肉疼

    其實若能拿到少府的技藝,哪怕一兩項,衛茲也不會肉疼猶豫。但少府那樣嚴密的地方,幾個小吏怎麼可能偷取到技術

    這時候的各種技藝都是工匠師傅們口口相傳的,他們可不會著書立說。沒了他們的耳提面命,幾個小吏就是看上三五年也鳥用沒有。陰修作爲少府的頭把交椅,看得機會多了去了,也沒見他家族多出什麼宮中之祕來想掌握一項皇家之祕,除非你把掌握此項技藝的大匠給偷出來。可以少府的制度,別說大匠了,一個普通工匠出城都要備案,失蹤就要追究相關人等,偷更厲害的大匠又怎麼可能陰德之所以如此輕易相信衛茲安插人手理由,正是因爲如此。

    衛茲拗不過執意如此的衛臻,心裏對此事卻是大有反對意見的

    衛臻說服不了衛茲,衛臻只有仗着獨子身份和當初一句汝自爲之,撒潑使賴,讓衛茲點下這個頭。他又不能告訴衛茲,再過段他也弄不清具體長短的時間,靈帝就會嗝屁着涼,那個殺豬的大將軍也被十常侍給砍了腦袋,然後就是袁家兩個野心家大鬧洛陽,最終天子都要逃命的事。而他衛臻,就想趁着這個機會,讓衛衝他們偷幾個甚至一批大匠出來。他衛臻要做的不是小偷,而是大盜,那種要把皇宮能工巧匠打包的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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