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工程師 >第十九章 蒼蠅
    衛家莊子施用糞肥的下田,畝產麥子近四石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很快傳遍了整個襄邑縣。聽到這個消息的襄邑大族宛如蒼蠅聞到了臭肉,一股腦盯了上來。

    衛家雖是襄邑望族,田地卻算不上多。襄邑田地最多的家族是石、吳、劉三家,那是真正的家有良田千傾。

    這三家,石家祖上是漢初那個萬石君石奮,石家在漢初得寵,武帝年間石奮四子石慶甚至做到過丞相,但那畢竟年代太過久遠。歷經多年,即使名副其實的萬石家族也不可避免的敗落,原本的河內溫縣第一大族早已飄零四散,被司馬家所替,反倒是流落到襄邑的一脈人紮下根後,很是出了幾位千石縣令,若不是沒出過兩千石,都能與衛家爭一爭襄邑縣望了。

    至於吳、劉兩家則世代有族人在襄邑縣爲吏,也是襄邑數得着的豪強大族。吳家家主吳匡如今是大將軍何進的部將,也就是吳家不治經書,不然藉着大將軍這層關係,家族聲勢超過石家都是有可能的。至於劉家,和己吾劉家本位一族兩房,據典韋說,他當初殺人後,在襄邑劉家很是藏匿過一段時間。

    三家名下田地佔了襄邑縣城附近的土地近七成,對能增產近石的糞肥自然眼熱不已。三家每家人口帶上莊戶,最多的石家也不過近兩千人,靠自家糞肥肯定遠遠不夠。覬覦縣城都廁理所當然。不過當初都廁是衛家掏錢建的,都廁所收之物歸衛家所有及不能另建都廁這兩事,不但縣令大人首肯,他們三家也都是點過頭的,如今再去打都廁裏糞肥的主意,怎麼也說不過去。那可是襄邑衛家,縣望之家,祖上出過不少兩千石的,可不是隨他們拿捏的黔首百姓。

    “如今奈何”

    石府裏,石家家主石圭攤開雙手,很無奈。他對面的吳家主事吳徵,劉家家劉景同樣一臉難色。

    他們三家在得知糞肥效用後,第一時間拜訪了衛家,想從中分潤,卻被衛茲很禮貌的拒絕了。

    “不若讓薔夫上報縣寺,請陰令君出面斡旋可好”

    吳徵考慮着,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鄉嗇夫主管一鄉訴訟和賦稅徭役。大鄉的嗇夫由郡署置,秩百石,稱爲“有秩嗇夫”,省稱“有秩”。小鄉的嗇夫由縣任命,徑稱“嗇夫”。屬於少吏之列。

    像衛家莊子的新式耕犁試用和這種田地增產之事,薔夫若是要上報縣寺備案,縣寺也是要鄭重對待的,畢竟農耕之求的推廣關係着一縣考績,是和縣令的政績和前途息息相關的。

    換而言之,這事實是薔夫份內之事,由薔夫出面是再合適不過,而衛家莊子所在的二里鄉的薔夫恰恰又是劉家的族人。

    襄邑縣令陰德,字伯修,乃是原潁川太守,今少府陰修族侄,陰修在潁川太守任上樂於舉人,在士族中名聲不差。他和衛茲也有些交情,請他的族侄,又是襄邑令長的陰德出面斡旋,衛茲多半會給些臉面的。而關係着陰德的仕途,相比他也樂於出這個面的。

    “子召此言甚善”

    石、劉兩人齊贊,實際上他們也只有這條路子可走了。

    坐在衛府正堂中,陰德一邊和老神在在的衛茲敘着兩家情誼,一邊心裏暗暗咒罵一旁陪坐的石、吳、劉三家的主事人。

    他是打心裏不願意走這一趟的。衛家莊子離縣裏又不遠,他作爲一縣之長,又有陳縣尉這樣的本地人在旁邊,怎麼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和道道

    節省畜力卻耕地更快的新式耕犁且不說,畢竟還不知道效果,但糞肥這事,自衛家莊子幾塊下田的產量出來後就傳遍了襄邑城,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推廣先進的農耕之術是他作爲一縣之長的職責和權利,也關係着他的考績,但他爲什麼非要等着薔夫上報才跑這一趟還不是知道糞肥在肥少地多的情況下,自己出面推廣這一說根本就沒意義

    在衛家莊子消息一出來他就讓精於計算的陳主簿計算過,以襄邑縣城幾所都廁和每戶所出糞尿,一年能供的糞肥今夠縣城周邊一萬五千畝地所用,而衛家自有田地就達一萬兩千餘畝,剩下的糞肥石、吳、劉一家都不夠,更何況三家再說除他三家外,還有別家呢,陳主簿家就有良田千畝,雖說他家莊子在離襄邑縣城較遠的舊城鄉,能就地取鄉里的糞肥,可鄉里丁口又如何與縣城相比再說,陳主簿的話說得好,此等肥田之物,無論哪家只會嫌少,哪有嫌多的

    像他在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根本不是推廣,而是寫信告知家裏糞肥如何壟斷收集,如何發酵堆肥。

    陳縣尉更誇張,連夜派人騎上快馬通知家族,生怕被己吾劉氏給搶了先。以致家族落入石、吳、劉三家的尷尬境地。

    “衛公,如此利國利民之事,推行天下方爲仁政,豈能密不示人”

    陰德勸說着衛茲,心下卻有些羞臊。他這是睜眼說瞎話。糞肥一事,如何發酵,添加雜物,衛家始終沒有隱瞞一毫,他一個不諳農事的縣令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放心寫信給家裏人而不擔心家裏人弄錯,衛茲如何算得上自珍人家當初建都廁花費的可是真金白銀,走街竄巷收集糞肥的人力也花費不少,如今三家暗地裏在院內建廁所,以供無廁所可用的族人所用。已經是違諾了,還說人家衛家自珍,饒是陰德臉皮不薄,也有些臊的慌。

    但不這樣說又能如何,總不能當着石吳劉三家的面說三家無糞肥可用,想從你衛家分一份吧。他倒想過不出這個面,但石吳劉三家怎麼說也是襄邑縣有數的世家豪強,自己想在襄邑政令暢通,少不了他三家的支持。

    “伯修,吾知汝等來意,也知三位家主所求,但襄邑縣人口有限,四所都廁吾衛家即使讓出三所,所出怕也不夠三家所需吧”

    陰德點點頭,石家三家主事相對望一眼,心下高興的同時也有些無奈。

    衛茲說得是實話,衛家地少,就算剩下一座都廁,加上莊子上的,糞肥也勉強夠用。他們三家地多,拿到一座都廁根本不夠用,實際上幾座都廁的使用人數因爲三家在院內建了都廁,已經減少不少。他們之所以還要出頭拿這個都廁,一來要名正言順,免費被人揹後說嘴。二來族人都跑到他們府上如廁,哪怕從後門進來,整天人來人往的,也不成體統啊

    鄉里的主意他們打不了,不是奈何不了鄉里的小豪強,實在怕羣議洶洶,沒得折了家族聲譽。

    “衛公有何高見”

    關心則亂,沒有利益牽扯的陰德卻是聽出了衛茲話中未竟之意。

    “不敢”

    衛茲向陰德幾人拱拱手。

    “吾意以百斤四錢向全縣出售糞肥,不知卿等幾位意下如何”

    衛茲笑眯眯的看着幾位家主。說是向全縣出售,其實主要也就這幾家田畝大戶需要,至多再加上六七家田畝和衛家差不多的大戶,其餘人家田畝不多的,就算會購買也有限。

    增產糧食一石需糞肥千斤,也就是四十錢,一石糧食就算是小麥,太平時節也在兩百錢左右,如今更是需三百錢以上。更不用說中間還要節省的人力了。

    幾位家主心裏飛快計算過得失,互相點點頭,划得來。

    “衛公,糞肥價格公道,只是某有個疑問,糞肥何來”

    石家家主石圭拱手問道。

    幾倍的利潤自然可以做得,但衛家的糞肥也就夠自己用,就是他舍了自家莊子不用,也不夠三家分的啊,一家都夠嗆。

    “我知子玉心思,剛好子召在此,還要麻煩你一番,衛家欲從五原購牛百頭,其中牸牛居其半。每頭牛衛家出錢四千銖。”

    耕牛這時是稀罕物,衛家偌大的莊子不過有耕牛十六頭。想在中原地區一下購買百頭根本不可能。也就河套地區,五原等匈奴盤踞的地區才能一下買到這麼大的數量。原本衛茲是不需要麻煩吳家的,不過今年四月份,休屠各攻殺幷州刺史張懿。遂與南匈奴左部胡合,號稱有十萬人,殺其單于羌渠。冒得整個南匈奴都不安穩,想從那裏買牛羊自然要擔上大風險,沒準一不小心給搶了。吳圭從兄吳匡是大將軍何進的部將,手裏有兵,做這個生意倒不會出什麼意外事。吳家也一直利用吳匡的關係做五原的牛羊生意。

    “衛公,草原上的牛可不會耕田”

    一頭耕牛也不過四千錢,匈奴的牛自然要便宜上許多,買牛加上運送下來,二十萬錢足矣。但草原上的牛和幹慣了農活的耕牛可不一樣,根本耕不了田。到時衛家花了四十萬錢買一大批牛肉,怕是要怨上他們吳家。

    “此事吾豈不知,無須擔心對了,豚仔衛家也要,暫且要三百頭吧。按市價即可。”

    吳圭答應下來。他家做牛羊牲畜生意,自然也做豚仔買賣。一頭豬豚仔在二百錢左右,加上牛,這一筆生意怕是要盈利二十萬錢,這樣的好事哪有不應之禮。

    “衛公是想利用牲畜糞便作糞肥”

    陰德這時已經明白了衛茲的意思。人糞尿能做糞肥,牲畜的自然也行。不過這樣大批養牛養豚真沒問題嗎陰德私下持懷疑態度。

    “然也”

    衛茲自信滿滿的點頭,其實他也心裏沒底,只是這是自己寶貝兒子的意思,這段時日見多了衛臻的發明創造,衛茲也漸漸相信了當日衛臻之言,既然衛臻信誓旦旦說行,那就試一試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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