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年代了,比個武還能失手把人打死功夫不到家就不要出去咋呼真是撲街”
比武跟比武也是有區別的嘛,閆學誠在心裏想着。
你像大家雖然都不認識,一說跟腳,七牽八扯往上數兩輩又能扯上關係。
那無緣無故的,但凡腦袋正常點肯定都會有分寸,不會去打生打死,誰也不想去喫牢飯。
頂多有些齷齪的,最大也就是雙方撕破臉皮落落面子,過過乾癮。
動真格的誰傻啊
但也有特殊情況,像大師兄夏侯武。
大師兄很早就在香港警隊當搏擊教官,三年前私下跟外國人擺擂比武,雙方互不相識又沒個話事的。
如若有大佬出面公正,那雙方都有分寸,知道不會下重手,最多傷了筋骨也就出結果了。
關鍵是沒有讓雙方都信任的話事人,畢竟兩個國家的選手嘛。
心裏沒底,誰知道對面有沒有分寸會不會留手那肯定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打出來真火,失手殺人也就在所難免。
仔細想想,師叔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還是功夫不到家啊。
真要比對方厲害,出手間重挫對手,勝敗一目瞭然,自然也就不會落到失手殺人了。
閆學誠給師叔添了添水,覺得自己應該幫師兄說說好話:
“跟鬼佬打嘛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下黑手,打死他總好過被他打死,師兄這也算沒丟我們中國拳師的威風。”
“這麼說也是,但我想到他坐牢心裏就不舒服。”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坐完牢出來別人都看扁他啊”師叔生氣的說道,有點恨鐵不成鋼。
“沒事啦師叔,還有我和師姐呢,不會餓死他的。”
“你和阿英願意管他是他的福氣,但他出來低人家一等也是自找的,到時候有他後悔的。”
閆學誠覺得自己有點不一樣的看法,但又不好說出來,就岔開話題跟師叔聊起別的事情。
中午跟師叔喝了點酒,陪老人家多待了會,臨走前師叔拉着他的手臂說道:
“誠仔,你跟阿英最近怎麼樣”
閆學誠聽得有點莫名其妙,有點奇怪師叔怎麼這麼問,好奇道:
“挺好的啊,怎麼了師叔”
“哎呀”
杜福生一拍大腿,有點心焦,瞪着眼問他:
“你師父過世馬上滿三年了,你跟阿英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
閆學誠瘦削的臉上有點發囧,古銅色皮膚微微見赤。
“你不喜歡阿英”師叔聲調上揚。
“不是啊師叔,我”閆學誠連忙否認,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
“阿英不喜歡你”
“我沒有吧”
閆學誠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又不是師姐,怎麼會知道師姐怎麼想的但說師姐不喜歡他,又覺得有點不像
“我覺得阿英喜歡你你看阿英在外面都是清清冷冷,跟你在一起就有笑容。”
或許是因爲師姐跟自己接觸的多,沒把自己當男人畢竟天天在一起的閆學誠又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沒問題的男仔要加把力嘛”
“我看好你的”
師叔一把拍在閆學誠肩膀上:
喜歡肯定是喜歡極了的。
師姐對自己的態度,閆學誠多少也能察覺一點。
就是越喜歡越有點忐忑,怕還未到時候,怕人生錯覺。
“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吉凶禍福還是擔驚受怕”
拜別師叔走在大街上,太陽高高的掛在正中央,街上沒多少人來往,路邊商鋪放着歌聲。
來到師叔說的店鋪,古色古香的紅木招牌上寫着金漆大字“香雲紗”,側面還有兩列小字“唐裝漢服,改良旗袍。”
大中午的店裏沒客人,老闆吹着空調窩在電腦後面忙碌。
聽到歡迎光臨站起身來,閆學誠才發現這姑娘穿着翠綠色的長裙,寬袍大袖的,裙襬上掛飾也不少,頭上還跟古人似的梳着髻。
本能就覺得這衣服師姐穿上肯定好看,就是有些累贅。
姑娘看着閆學誠眼睛一亮,覺着這人看上去普普通通,卻瘦削挺拔,身材飽滿勻稱,好像一棵松柏。
“先生是買給女朋友嗎,我們店裏都是香雲紗布料的,你女朋友肯定會喜歡的。”
“我知道,絲綢嘛。”
姑娘眨眨眼指了指牆上掛着的衣服:
“先生你看有喜歡的樣式嗎”
見他目光停在一邊,介紹到:
“這款是改良唐裝,我們的香雲紗面料輕薄柔軟,不易起皺,還涼爽宜人能遇水快乾,夏天穿上很涼快的。”
閆學誠心裏也挺滿意的,這衣服上衫白底藍邊,繫帶也是藍色,左胸靠上的地方跟雙袖都有刺繡梅花。
半身裙通體藍色上面也繡着梅花。
走進前捏起面料摩挲,的確有種絲滑涼爽的觸感,對着門前的光線照了照,發現看着挺輕薄的面料卻不透光,挺奇怪的。
“先生您放心吧,香雲紗看着纖薄的確是不透光的。而且它跟棉料不一樣,被汗打溼了也不會沾身的。”
姑娘見他動作,笑眯眯說道。
閆學誠被他猜出自己心思也不尷尬,畢竟是給師姐買的。
出來提着衣服又去買了西樵大餅、釀扎豬蹄,向車站走去。
想了想今天師叔說的事,有人在打聽自己會是什麼人呢
自己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這麼多年除了練拳就是找機會往師姐跟前湊。
前些年跟國內拳師切磋,大家連和氣都不傷的。
去過上海之後,覺得比武切磋沒意思,雖然去打過黑拳,但也沒打死過人,這點高崗可以作證,他倆就是那會兒認識的。
打黑拳他又不是組織者,連犯法都算不上,那還有什麼事兒呢
想不明白不想了,反正自己這邊是找不到由頭。
嗯。回去之後要留心拳館附近的情況了,小心無大錯。
合一拳館門前街道上,攤販們都在遮陽傘下納涼,無精打采的等着顧客光臨。
拳館門前有道身影已經站了良久。
看背影是個男人,大夏天還穿着長褂牛仔褲,腳下一雙厚實登山靴,仔細觀察能看出右邊鞋底比左邊的厚了兩寸。
男人頭髮邋遢,鬍子拉碴,行跡落魄。
剛過正午,陽光正熱。
他又站了片刻,擡腿朝拳館院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