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與寒涼如同綁在鬱嘉寧腿上的千斤巨石,將她的身體一點點拽向深淵。
鬱嘉寧的周圍一片黑暗,沒有一絲聲響。
難道這就是人死之後的感覺
不知過了有多久,鬱嘉寧忽的覺得,似乎有人在輕輕推動她的身體,甚至,她的眼前也出現了點點光亮
“姑娘糟了糟了啊眼瞧着都要錯過時辰了,這可怎麼是好啊”
焦急的聲音傳入耳中,鬱嘉寧艱難的睜眼,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在一輛馬車裏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被關在大理寺的天牢裏麼她不是被鬱清妍一刀刺中胸口死了麼
鬱嘉寧還沒搞清狀況,婢女畫棠就眉頭緊鎖的看向她,噼裏啪啦倒豆子。
“姑娘怎麼辦啊咱們馬車不知怎麼的,現在了還在王家巷子裏,估計咱們是趕不上詩會開場了要不待會兒到了永芳齋,婢子就去說,姑娘你身子不適,不能參加詩會,咱們回侯府吧”
永芳齋詩會王家巷子
這幾個熟悉的詞,叫鬱嘉寧心底一跳,腦子裏莫名冒出了個大膽的念頭。
然而,還不等鬱嘉寧開口說話,另一個婢女,阿凌,卻極其不滿的瞪了畫棠一眼。
“畫棠,你瞎說什麼呢姑娘回到侯府都快一年了,處處都落得小家子氣、登不上臺面的樣子。如今連參加個詩會,都忽然身體不適了,若是傳出去了,大家肯定會覺得咱們姑娘是怯場,不敢了,多丟人啊還有這次的詩會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姑娘可得好好把握,在詩會上出彩纔是”
是,姑娘被夫人從鄉下接回侯府已然一年,卻什麼也沒有學會。侯府裏多少下人都對姑娘指指點點、私下譏諷,但是,她和阿凌是姑娘的貼身婢女,明明該護着姑娘,怎麼能把這種話當着姑娘的面說出口
還有什麼叫機會難得須得把握
今日到永芳齋的那些貴家小姐,哪一個不是等着看姑娘的笑話
就算她們現在匆匆從王家巷子趕去永芳齋也是來不及的到時候,不還是失了禮數,見笑於人,讓姑娘當衆難堪麼
然而
“你懂什麼”
阿凌眼睛一剜,語氣逼人“永芳齋的詩會,可是三姑娘好不容易纔替咱們姑娘求來的機會。三姑娘這兩三個月,天天都來教姑娘詩書,前幾日,還誇咱們姑娘的詩文不錯呢姑娘只要抓住了這次的機會,在永芳齋出彩,便是遲了一小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着阿凌字字句句都在替鬱清妍幫腔的話,鬱嘉寧低低的笑了笑。
她勾起的脣角帶着無限的譏諷和冷意,因爲,此時此刻,她終於確定,她重生了。
沒錯,重生。
她雖然死了,但現在卻又活了。
回到了自己的十四歲,被人從甜水村接回京城一年之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