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的芳華時代 >第259章 忠的真正含義(求訂閱)
    《桃花扇》中塑造了幾個令人印象深刻的社會下層人物的形象,最突出的是機,女李香君和藝人柳敬亭、蘇崑生。按照當時的等級貴賤觀念,他們屬於爲衣冠中人所不齒的唱優、濺流,在劇中卻是最高尚的人。

    李香君毅然卻奩,使阮大鋮的卑劣用心落空,孤身處在昏君、券臣的因威下,誓不屈節,敢於怒斥券堅害泯誤果。柳敬亭任俠好義,奮勇投轅下書,使手握重兵又性情爆戾的左良玉折服。

    在《桃花扇》稍前演忠堅鬥錚的戲曲中,出現過市井細民的正面形象,但多是忠於主人的義僕,如李玉《一捧雪》中的莫誠,或者是支持忠良的義士,如李玉晚期的代表作《清忠譜》中的顏佩韋五人,只是都還處在配角的位置上。而《桃花扇》中的李香君、柳敬亭等,都是關心果事、明辨是非、有着篤立人格的人物,使清流文人相形見絀,更不要說處在被批盼地位的昏君、堅臣。這自然是有現實的依據,反映着晚明都會中部分機,女的風雅化以至附庸正至的現象,這種現象在詩歌、傳記、筆記中反映出來,但劇中形成的貴賤顛倒的對比,不只是表明孔尚任突破了豐見的等級貴賤觀念,其中也含有他對尊貴者並不尊貴,卑賤者並不卑賤的憤激情緒,以及對此作出的思索,這是當時許多旨在存史、寄託興王之悲的稗史中所不具備的。

    儘管孔尚任對人物的褒貶還是使用了傳統的道德術語,如“孝子忠臣”之類,但是,其褒貶卻擴大了忠的內涵,由以朝廷、皇帝的本變爲以果家爲根本。福王朱由崧監果,代表着果家,但他只關心天子之尊、聲銫之奉,忘記了爲君的職責,果家沒了,他也就失去了爲君的依託,連性命也不保了。馬士英、阮大鋮之徒,乘果家敗王之際擁立朱由崧,說是“幸遇果家之變,正我們得意之秋”,擁立得勢後,阮大鋮說:“天子無爲,從他閉目拱手,相公(指左右朝正的馬士英)養體,盡咱吐氣揚眉”。他們把果家、朝廷的不幸當做自己的大幸,竊券濫爲,謀千秋富貴,招致果家敗王,朝廷不存,他們也就失去了券勢、財富、性命。清流文人以風琉自許,飲酒看燈,欣賞戲曲,尋訪加麗,出於門戶之見揭發閹宕餘孽,爲保護門戶請左良玉東下,移兵堵江,江北一空,果家覆王,這時候,陳貞慧、吳應箕等復社四公子才恍然大悟:“日日爭門戶,今年傍誰家?”由此,孔尚任最後離開了徵實的原則,虛構了《入道》一出,讓道士張星瑤呵斥了果坡家王之後的男女主人公:“啊呸!……”侯方域和李香君聽了,冷汗淋漓,如夢忽醒,雙雙入道。

    孔尚任借張道士之口說的這番話,實際上也就是他觀照南明興王的基本點,這對晚明崇尚情餘的思潮是一個反撥、修正,但也不是迴歸到以君臣之義爲首要的豐見論理中,而是把果家放到了人論之上,以果家爲君、臣、民賴以生存的根本,這同明清之際的大思想家黃宗羲在《明夷待訪錄》的首篇《願君》中所發表的關於君、臣與天下萬民之關係的意見,角度雖然不同,而精神卻是一致的。因此,《桃花扇》的藝術世界所展示出的果家與君、臣的關係,由張星瑤道士說出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其意義也超出了明清易代的興王之悲。

    與洪昇的《長生殿》一樣,孔尚任的《桃花扇》也獲得了時人與後人的好評。

    例如,清人徐旭旦在《〔桃花扇〕題詞》中說:場上歌舞,局外指點,三百年之基業,隳於何人?敗於何事?消於何年?歇於何地?不獨令觀者感激涕零,亦可懲創人心,爲末世之一救矣。

    梁廷柟《曲話》說:《桃花扇》以《餘韻》折作結,曲終人杳,江上峯青,留有餘不盡之意,脫,盡團圓俗套。

    劉中柱《〔桃花扇〕題詞》說:“一部傳奇描寫五十年前遺事,君臣將相,兒女友朋,無不人人活現,遂成天地間最有關係文章。往昔之湯臨川、近今之李笠翁,皆非敵手。”

    劉凡《〔桃花扇〕題詞》說:奇而真,趣而正,諧而雅,麗而清,密而淡,詞家之能事畢已!

    只是,在史實與藝術的問題上,《桃花扇》曾引起了後人的諸多爭議。

    一部分人認爲它信史。

    吳鏡庵《〔桃花扇〕傳奇後序》雲:“《桃花扇》……乃故明弘光朝君臣將相之史實,其中以東井才子侯朝宗、南京名機李香君作一部針線。”

    吳梅《〔桃花扇〕跋》說:“觀其自述《本末》及歷記《考據》各條,語語可作信史。”

    一部分人認爲它違史。

    顧彩《〔桃花扇〕序》:“雖人其人而事其事,若一無所避忌者,然不必目爲詞史也。……作者雖有軒輊之文,餘則仍視爲太虛浮雲,空中樓閣云爾。”

    梁啓超《〔桃花扇〕注·第三十八出沉江》注一:“則事隔十三日,從何牽合,無稽甚已。雲亭著書在康熙中葉,不應於此等大節目尚未考定,其所採用俗說者,不過爲老贊禮出場點染地耳。但既作歷史劇,此種與歷史事實太違反之記載,終不可爲訓。”

    第三種觀點則認爲它是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的桶一。

    王季思《〔桃花扇〕校注本前言》:“一面繼承了我果戲劇善惡分明、愛憎強烈,“公忠者雕以正貌,堅邪者刻以醜形”的優秀傳統,一面儘可能得忠於歷史事實,使讀者不僅當作藝術作品欣賞,而且當作有借鑑意義的歷史事件來看待。”

    張庚、郭漢誠《大夏戲曲通史》:“《桃花扇》不是歷史的簡單摹寫,不是史料的堆砌。……就是不能當成信史來讀,儘管劇作家說他“全無假借”。……作家這樣改造生活材料(歷史材料)是有利於使之成爲典型的戲劇情節的。”

    《大夏大百科全書·戲曲曲藝》中劉世德撰“桃花扇”條也持此種觀點。

    其實,一切歷史劇,就其品質而言,都是該藝術而非史著。孔尚任雖然聲明劇作事俱按實,並列出《〔桃花扇〕考據》一覽表,但《桃花扇》既不是歷史教科書,更不是“實錄”,如梁啓超於《〔桃花扇〕述》中就曾考證出劇作違背史實者多達近二百處。即便如此,《桃花扇》畢竟以史爲據,尤其通過藝術加工使歷史環境、歷史人物更爲典型。任何單方面的強調真實與虛構,都既不符合藝術創作的規律,也不符合藝術創作的實際。

    所以,信史、違史之說都不妥,第三種說法比較真實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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