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得好好的,爲什麼侯不夜會突然拉着自己跳入水中
衝擊力推着盧悅月向水底沉去,慌亂,手舞足蹈,直到腳踩到池底方纔踏實。
盧悅月奮力站穩,在水中直起身來,墊着腳尖才勉強讓自己的口鼻露出了水面。
而那個討厭的肇事者此時卻一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環着自己的腰,頭耷拉在自己另一個肩膀上,胸抵着胸,胯抵着胯。
江湖兒女也不能這麼耍流氓吧虧得還把他當好人
盧悅月生氣地把手抽回來,想要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侯不夜,然而手從侯不夜背後滑過,摸到了一股熱流。
池水在日落後已經變得涼了,池中的水溫她是知道的。盧悅月手指一攆,感覺有些粘,接着一股血腥味就衝入了她的鼻息中。
雲走,月出。
藉着月光,盧悅月看到自己被染紅的手,和侯不夜痛苦的表情。
“呀你怎麼了”
盧悅月的急切詢問換來的是侯不夜的一聲“小心”
小心這個詞,是不帶方向感的,然而每個人都會選擇自己認爲最爲安全的方向躲避。
江湖兒女盧悅月按着侯不夜的肩頭,身子後仰,拉着他一起鑽入水下。
仰面向上的盧悅月在埋入水中的時候,兩眼是奮力張開的,什麼雙眼皮貼脫膠或者眼線花了她根本就不在意,她需要看到是誰在襲擊侯不夜
一團白光從水面上掠過,盧悅月不認爲是自己眼花了,練習長鞭的時候她可以準確抓住抽來的鞭梢。
這一段池水有一米六深,盧悅月的身體還沒倒到池底,浮力便拖着侯不夜要向上浮,盧悅月索性雙手摟住侯不夜的脖子,兩腿搭上侯不夜的腿,像八爪魚一般糾纏住侯不夜,不讓他浮出水面。
就這樣,盧悅月再次透過水麪看到白色的光團,它在水池上方盤旋兩圈,忽地加速衝向遠方,又急速返回,在水池上方繼續盤旋,最後才悻悻離去。
此時盧悅月感覺到自己懷裏的男人在痛苦掙扎,這才鬆開了他,帶着他浮上水面,又拖着他走向扶梯,最後把他頂上了池邊。
她自己艱難地爬上岸邊,兩腳纔剛一站穩,卻見剛纔還渾身無力,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會哼唧的侯不夜從地上忽地跳起,一把攬住自己的腰,拖着自己在馬賽克地面上滾了一圈。
盧悅月此時仰天躺着,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在剛纔這一滾中磕破了幾處皮,不過還好,應該沒有受什麼傷。
眼前是男人略顯得單薄的背影,衣服早已不見,破成兩片大概留在了水池中,他背後是一道從肩頭到腰間的血口子,皮肉翻開,像張開的嘴,還在瀝瀝淌着血。
男人握着雙拳,兩腿叉開站立,以一個笨拙的防守姿勢面向水池。
他回頭,微笑,安慰道:“別怕,我能保護你”
她覺得他在吹牛,他自己都那樣了,虛弱到一推就倒,還在大言不慚,但她心裏卻暖暖的。
他右腿滑步後退半步,右拳收回到腰際,腰身側扭,左手橫在身前虛掩住右拳,以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面對空無一人的池水。
一條細線出現在水面,破開了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池水。細線延伸,向着岸邊的侯不夜而來。
侯不夜身上的炁驟然爆發,在盧悅月眼裏就像變成了實質一般的金色火焰在他身上燃燒,有些晃,眼睛一眨,火焰沒有了,似乎都是虛妄。
然而與此同時,侯不夜的右拳也揮出了,揮向一無所有的空氣。
打空了
然而侯不夜的拳端忽然亮起,一閃寂滅。
“嘭”
擊打聲隨之傳來。
水面悄無聲息地泛起波紋。
盧悅月從地上跳起,一步來到水池邊,粼粼波光下,藉着月光,盧悅月看到水池底部躺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痛苦掙扎,她的身體正在寸寸龜裂
這不是水波造成的錯覺,由於隔着水面,盧悅月都看不清水底女子的面容,之所以能看出她在龜裂,是因爲裂縫中正在冒着和剛纔侯不夜身上出現過的相同的金色火光。
侯不夜英雄般掐腰站在池邊,盧悅月伸手穿過他的臂彎,靠上他的肩頭,兩人一起默默看着水中的女子痛苦地擺動着四肢和頭顱,徒勞地想要阻止無數條裂縫的擴大。
最後,一瞬華麗的碎裂之後,金光暴發,女子消失了,就像池底從來沒有出現過她一般。
“呀”
盧悅月這纔想起侯不夜的傷,這時再看去,翻開的皮肉已經復平,沒有鮮紅流血的創口,而是粉紅的嫩肉暴露在破開的皮膚下。
這就不像是剛受的傷,而是已經開始向癒合好轉的傷口,不過依然看上去危險可怖。
“你的傷”
盧悅月忍不住再次驚呼
“沒事,我體內的氣修補了一下傷口,不過我現在已經被榨乾了,一點氣都沒有了”
盧悅月根本沒聽出來“氣”和“炁”的區別,而侯不夜也沒意識到自己剛纔交代了老底。
此時的盧悅月還在糾結侯不夜是如何做到用炁治療傷口的,要知道只有達到練髓境的老怪物才能生生不絕、自愈體傷、斷肢重續的。
再偷偷看去,和剛纔所見沒有變化,看來真是停止了繼續癒合,這麼說侯不夜不是隱藏的老怪物了這大概是他的師門祕術吧。
姑娘停止了腦補,拉着男人的手臂追問:“剛纔水池裏的是什麼啊那個女人不是真人吧真人怎麼會碎了你是被它弄傷的它還會再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侯不夜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像盧悅月也看到了襲擊者的樣子,於是他答道:
“那是一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