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死神的哈士奇 >第二十三章 牧羊人
    我把電梯裏的病人移交給六樓的護士,陳賢的病房在走廊最裏面,由警員24小時嚴密看守,我脫掉白大褂走過去,門口的警員認出了我。

    “秦隊,您怎麼來了”

    “陳賢情況怎麼樣”我問。

    “子彈殘片割破了心臟動脈,因爲彈頭靠近心臟手術風險極大,醫生會診後決定等到陳賢並且穩定後再手術,但他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隨時都有心臟衰竭猝死的可能性。”

    “我想見見陳賢。”

    “秦隊,醫生說他目前的狀況不適合審問。”警員搖頭說。

    “你是警察不是醫生,你的職責是除兇懲惡不是救死扶傷。”我捂着肩膀加重聲音。“醫生有沒有告訴你,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我,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向上級請示。”

    “這起兇案是由我負責,我就是你的上級,你打算向誰請示”

    “我”

    “不要說了執行命令,有什麼問題我負責。”警員的樣子讓我想起兩年前的自己,循規蹈矩絕不行差踏錯,他是一名好警察,可惜不是能抓到兇手的警察。

    警員猶豫了半天還是讓我和景承進去,透過病房的玻璃窗我看見警員快速離開,他應該是去彙報情況,我隨手反鎖了病房的門。

    陳賢帶着氧氣罩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景承翻閱他的病歷,因爲彈頭留在陳賢體內,他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導致大出血,醫生爲了減輕他的痛苦向他注射一定劑量的嗎啡。

    景承減少嗎啡的劑量,很快陳賢在痛苦的呻吟中甦醒過來,他睜開眼睛虛弱的看着我和景承,渙散的目光頃刻間充滿了敵視和憤怒,他試圖掙扎起來反抗,可雙手都被手銬銬在病牀上。

    “你最好保持安靜,留在你身體中的彈頭距離心臟很近,隨時會危急你生命。”我冷冷說。

    可陳賢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他雙目濺火死死瞪着我和景承。

    “你這是對牛彈琴,他的恐懼中自始至終都沒有死亡二字。”景承靠在牆上漫不經心說。

    “陳賢,不管你做過什麼但我們清楚你是受人教唆擺佈,並非是你自己的意願,如今你被警方抓獲是不可能逃脫的,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陳賢忽然停止了反抗,閉上眼睛不再看我和景承,沒有嗎啡無法抑制他的疼痛,但陳賢緊緊咬着牙摩擦的聲音猶如他此刻的態度異常堅決。

    “他這是幹嘛”我回頭問景承。

    “怪物不丟棄同類。”景承顯然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同樣也不會出賣同類,你要是打算讓他坦白從寬的話就早點打消這個念頭。”

    我慢慢直起身注視病牀上強忍疼痛也不吱聲的陳賢,我見過太多負隅頑抗的兇犯,但只要在證據面前終究都會妥協認罪,但我從來沒見過像陳賢這樣的兇犯,我相信景承說的是對的,我不可能從他嘴裏問出一個字。

    我退到一邊讓出了陳賢身前的位置,相信在這個房間中比起我還有更時候站到那裏的人,只是我不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景承走了過去,拖了一把椅子坐到陳賢的旁邊,擡手徹底關掉他的嗎啡,加劇的疼痛讓陳賢很快額頭就滲出了冷汗。

    “這棟醫院大樓外面部署了大批軍警,每一層樓的出入口都由荷槍實彈的警員把守,任何沒有得到允許擅自靠近你病房的人都被視爲潛在危險,警員有權在警告無效後開槍射殺。”景承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和陳賢聊天。“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她的下落,我也沒有打算問你,只是我很好奇,你爲了她被留在學校導致被我們發現抓獲,你猜她會不會來救你呢”

    景承的話明顯觸動了陳賢,他攥緊的拳頭突然停止抖動,失去嗎啡的緩解疼痛讓他思維變的清晰,他睜開眼睛無比堅定和景承對視:“會,會來救我。”

    “不,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景承的聲音異常冰冷,從身上拿出一份報紙遞到陳賢面前:“對不起,你的智商這麼低估計看不懂上面寫的什麼,我給你讀吧。”

    景承在刻意羞辱和刺激陳賢,他的自卑導致自尊心極易受到傷害。

    “根據警方提供的信息,11月13日警方成功在美術學院識破僞裝成警員的兇犯陳賢,在抓捕行動中兇犯被當場擊斃”景承並沒理會陳賢的反應,把報紙隨意的放到他身上。“警方向媒體透露的信息是你已經被擊斃,沒有人知道你被關押在這裏,所以我纔會肯定她不會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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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陳賢頓時流露出驚恐和慌亂,比起死亡他更害怕被遺棄,景承在一點一點撕裂他最後的心理防線。

    “我知道你在等她來救你,相信那是她給你的承諾,可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留在學校的是你”景承的聲音很平淡。“要知道你離開學校的機會並不大,爲什麼不是她留下而讓你先離開呢”

    陳賢避開景承的視線,這個動作明顯說明他思維出現矛盾和分歧。

    “看我找到了什麼”景承沒有給陳賢喘息的機會,出現在他手中的是一張泛黃的照片,裏面的男孩有着英俊的面容,笑容陽光燦爛,我低頭看了一眼竟然發現照片中男孩的眉目間隱約和陳賢相似,頓時明白過來照片中的男孩正是毀容前的陳賢,景承舉着照片放到他眼前。“你原本應該有正常人的生活,你會受到朋友的喜愛,你也會成爲人羣中的焦點,他們會欣賞你的容貌給予毫不吝嗇的讚許。”

    陳賢偏頭看了照片一眼,僅僅是一眼他原本充滿憤怒的目光瞬間變的明亮,嘴角有難以抑制的微笑,景承說過陳賢有嚴重自戀性創傷,他看照片的樣子猶如愛上自己倒影的拿斯索斯。

    但這種讓陳賢無法自拔的迷戀並沒能持續太久,景承用打火機點燃了照片,火焰快速的吞噬中照片裏的男孩相貌不斷的扭曲變化,伴隨着陳賢抓狂的喊叫。

    “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麼樣的嗎”景承繼續刺激着陳賢,一面手鏡放在陳賢的面前,他醜陋猙獰的臉倒影在裏面。“看看裏面這個怪物,這纔是真正的你,你的樣子讓人厭惡憎恨,每一個人都想遠離你,包括那個把你留在學校的人,她和其他人一樣嫌棄和討厭你,她不過是需要你幫她殺人而已。”

    “不,不不是這樣”陳賢無法接受鏡中的自己,更不能承受景承對他言語的刺激。“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她不會丟下我”

    “我不相信,其實你也不相信,不過你可以向我證明。”景承在挑撥陳賢和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很顯然這樣的方法已經動搖了陳賢的防線。“證明我是錯的,證明你沒有被拋棄,否則我會預料到你的結局。”

    “什麼結局”陳賢的聲音沒多少底氣。

    “你或許會離開這裏,但等待你的將會是監獄,在那裏你會結交到很多朋友,不過這些朋友對你並不會友善,他們會對你拳腳相加會肆無忌憚譏笑你醜陋的容貌,你從他們的眼裏永遠也看不見認同和讚許,你會在冷漠的鄙視和欺辱中渡過你剩下的日子。”景承的聲音越來越緊迫,他已經湊到陳賢的耳邊。“相信我,那裏對於你來說就是地獄。”

    “我不怕地獄,我沒有罪惡,我做的一切都是神的指引。”陳賢崩潰了,他脆弱的自尊心在景承的刺激中四分五裂,混沌的思維讓他落入景承的陷阱。

    景承突然一怔,他目光詫異注視陳賢,彷彿他的反應讓景承始料未及,但很快調整情緒繼續逼問:“向我證明你是對的,站到那個把你遺棄的人面前,質問她爲什麼要把你一個人留下,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她的回答,但可惜你如今無法離開這裏,不如你告訴我到哪兒可以找到她,我可以幫你帶回她的回答。”

    陳賢有些神志不清,因爲太過激動嘴裏不斷念叨着什麼,聲音開始很微弱漸漸變大。

    我將成爲你的羔羊,尊你的名爲聖,願你的國降臨,我虔誠的接過你手中的權杖,用我靈魂去履行你的旨意

    在陳賢斷斷續續的念讀中他的情緒竟然慢慢平復,又恢復了之前無法撼動的堅硬,他慢慢偏頭看向面前的景承。

    “你的謊言欺騙不了我,你永遠也不會從我口中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需要證明的是自己的忠誠。”

    陳賢嘴角泛起笑意,牽扯麪容扭曲的臉愈發猙獰可怖,但那笑意中分明充斥着勝利,一個智商低於常人的自戀狂竟然打敗了景承,我看見景承一臉震驚的凝望陳賢,他彷彿和我一樣完全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

    景承突然意識到什麼,他伸手擰開嗎啡注射開關,可陳賢卻用盡氣力在病牀上掙扎,景承試圖按住陳賢的身體但爲時已晚,大口大口的鮮血從陳賢嘴裏噴涌出來,他太過用力導致留在身體中的彈頭傷到心臟引發大出血。

    病房中的監護儀器發出示警,陳賢各項生命指標快速的下降,他寧可自殺也不願意暴露兇手,等醫務人員趕來時心電儀上只剩下一道沒有起伏的直線。

    陳賢死在被鮮血染紅的病牀上,直到他生命終結的那刻,他依舊瞪大眼睛注視着我們,僵硬的嘴角還保持着詭異的笑意,彷彿在嘲笑和景承的自大和失敗。

    我目光落在陳賢低垂在病牀邊的左手上,他將食指與小指伸直,同時用拇指壓住彎下的中指和無名指,看上去像一種手勢,景承看了一眼後神情異常凝重一言不發轉身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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