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靈劫尊弄蛇者 >第636章 雀尊
    

    大地遼闊,草原一望無際,韓秋走得並不快,也並不急。

    辜雀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他早已醒來。

    他知道自己醒來之後韓秋便會離開。

    因爲他了解韓秋,她真的需要時間。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了一個最後的時刻才說話。

    韓秋終於走了,消失在了大地的盡頭,青草的盡頭。

    狂風在吹,吹起滿地草絮,河流清澈,有狼獨行。

    辜雀搖頭輕笑,看着碧空萬里如洗,卻不知春夏秋冬。

    此時到底是冬還是春呢?若是冬,豈會綠草蔥蘢?若是春,豈會寒冷如此?

    走吧!自己也該走了。

    這裏實在荒涼,荒涼如辜雀的內心。

    他一刻也不想忍受這樣的荒涼和孤寂,他此刻需要的是溫情。

    但他並沒有御空而行。

    隨着實力的增長,他早已習慣了奔波和御空,這樣總是讓他有一種空虛,像是忘記了很多事情。

    像是大段大段的記憶被刪除,被格式化,以至於每一次大戰過後,他都空虛到極致。

    他大多時候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但有時候卻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爲什麼活着。

    或許每一個人在進步特別快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迷惘。

    就像地球當年的高考生,當年的大學生,或是在生存道路上無措的人們。

    但人生下來總該是要走路的啊!

    他腳踏實地,一步一步朝前走着,這樣給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全世界都在找他,他也在尋找着這個世界。

    他走得並不快,但也並不比常人更慢,可是對於整個大陸來說,他的速度卻實在太慢。

    可他太需要這樣的時間來沉澱自己,如果可以,他真是想要休息一百年。

    他不知道爲什麼是一百年,或許是因爲這樣一個時間,才顯得很久,才足夠消磨自己心中的疲倦。

    於是走吧!

    走出草原,他足足花了兩年。

    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歸來,踏入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是那麼陌生。

    他已然像是一個乞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全身沾滿了煙塵和泥土。

    所有人都覺得他臭。

    他卻覺得,這是泥土的芬芳,是人間的煙塵,是生命本身的氣息。

    他走到了集市,一個很小的集市,長不過二里,寬不過三丈,兩側房屋頹廢,殘破又髒亂。

    無數人穿行於狹窄的街道,臉上卻是淳樸的笑意。

    辜雀能聽到所有人說話,某人的兒子考上當地的學徒,某人娶了一個賢惠的妻子,某人的生意有盈利了......似乎所有人都有自己高興的事。

    他們非但弱小,甚至貧窮,但他們的幸福感似乎比修者還要多。

    辜雀無法去深思這個問題,甚至,他會去想,如果以後有了後代,要不要讓他修煉?

    他明白,當自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時,自己已然覺得修者比平常人更加痛苦了。

    任何事都是辯證的,修者和平常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和痛苦,他明白自己的心態恐怕已然出現了問題。

    他覺得,自己還需要走。

    他陷入的沉思,喧囂的長街也開始變得寧靜。

    只是麻煩像是跗骨之蛆,一聲聲嘶嘯傳來,整個長街的寧靜都被打破,所有人都驚呼出聲,瘋狂逃竄。

    辜雀不必擡頭,也知道長街兩側,皆有數十匹駿馬齊步飛奔而來。

    馬背之上是士兵,士兵的臉上皆是傲氣。

    他們囂張而至,長街雞飛狗跳,男兒驚呼,婦孺落淚,嚇得臉色蒼白無比。

    但長街無路,唯有兩側可過,而兩側已被騎兵擋住,他們唯有朝一棟棟殘破的小樓上衝去。

    騎兵領頭一人走在最前面,胯下棗紅色大馬如他一般桀驁。

    他冷眼看着空曠殘破的大街,看着一個個平民驚逃,不禁厲聲道:“跑!我看你們能跑到哪裏去!這個月的例稅不交,老子就將你們一個個都砍頭!”

    聲音傳遍大地,衆人愈發驚慌,一時之間摔作一團,連路也跑不動了,頃刻之間便被騎兵圍上。

    那一柄柄長刀拔出,在慘白的陽光下散發着凌厲的寒光。

    這等陣仗,當然不是這些平頭老百姓可以抵抗,一個個嚇得連忙抱頭,蹲在了地上。

    婦孺哭泣之聲愈發大了,而衆位騎兵卻笑出了聲,聲音猙獰如他們表情。

    辜雀就在這一堆平民之中,極爲顯眼。

    顯眼,是因爲他並沒有蹲下,也因爲他身上太髒。

    “咦?頭兒!這有個不服的哎!”

    一個士兵輕挑着說道,而另一人不禁接話道:“看這樣子,怕是一個瘋掉的乞丐吧?其他人敢不給頭兒蹲下?”

    剛說完話,那個領頭的騎兵長已然森然笑道:“你別說,還真有一個。”

    衆騎兵連忙朝前一看,頓時便看到了那人羣之中,辜雀後方的身影。

    辜雀不必回頭,已然知道這個人的模樣。

    穿着一身灰衣長衫,頭上綁帶,手持一把破舊的扇子,不知是白色還是灰色。

    他站得並不太直,只因他的腿在顫抖。

    騎兵長也拔出了手中的刀,隨意架在脖子上,不屑道:“那個瘋子畢竟是瘋了,可你這小子竟然也敢站着?”

    他的確是個小子,很年輕,他的身後正有人在拉他,似乎想要他蹲下。

    那個人辜雀知道,就是吹噓自己的兒子考上了學堂那個,這人年輕人,應該就是他的兒子。

    但他無論怎麼用力,青年書生都並未蹲下。

    騎士長眯眼道:“你小子不服?”

    青年書生吞了吞口水,臉色有些發白,不禁喃喃道:“不、我...讀書人!不能低人一等!我不蹲下!”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懼怕,卻未曾妥協。

    騎士長聽到這句話,愣了好久,才終於大笑出聲。

    他一笑,其他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張狂地笑着,騎士長忽然停住,厲聲道:“讀書人?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亂世文章不值錢這句話?有沒有聽到過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這句話?老子馬上就能宰了你!”

    說到最後,他眼中已然是殺意畢露!

    青年書生嚇得身體一抖,不禁顫聲道:“你、你憑着哪條法律殺人?我神州的法律,我犯了哪一條?”

    騎士長頓時又笑了起來,隨即寒聲道:“哪一條法律?你們不納稅,就是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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