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了偉大的時空，目睹了世界的隕落，輪迴難料，兩人被彈回了時空之外。
前方混沌滋生，掩蓋一切，像是一道幕布，要把一切的罪惡都遮住。那四面高達萬丈的天碑依舊偉岸，依舊大氣磅礴，上面的字也那麼清晰，甚至分毫畢露。
韓秋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淡淡道：“大道崩壞，世界如機械一般死亡，平靜無波，無聲無淚。”
辜雀點頭道：“若有聲，則可徹天，若有淚，則可徹泉。”
韓秋道：“大道崩壞，不朽也很難逃脫。”
“看出來了。”
辜雀道：“世界每一寸空間的湮滅，天地以道的方式肢解，不朽也難逃啊！”
韓秋道：“所以神魔大陸所謂的上古天塌，不朽染血，大量隕落的時代，又是否就是這毀滅時代呢？”
辜雀搖頭道：“這些東西實在難以猜測，況且，我們的確已經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不錯，心裏已經有那種感覺了。”
韓秋淡淡出聲。
辜雀嘆道：“一股無法形容的壓抑，像是天空蓋了一層隔膜，壓在心頭，那是意識對冥冥之中的敵對偉大存在的自動敬畏，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解開。”
韓秋道：“你要解開嗎？”
辜雀沉默了片刻，道：“不會。”
兩人同時轉身，朝後方一看，只見那《諸天生死簿》靜靜懸立於虛空之巔，古老的紙張嘩嘩翻動着，所散發出的白光柔和了起來，像是也感受到了這一片枯寂到極致、到沒有情緒的悲哀。
《諸天生死簿》的來歷是什麼呢？
辜雀忽然覺得世界空乏一片，一切都像是一些更高級的生命安排，所謂的命運只不過在他人的掌心苦苦掙扎，哪怕是強者，也不過是紙牌中的老鬼而已。
他不願意再想，他總有一天會把一切搞清楚，到了此時此刻，他才下定一個決心。
一定要去找天姬！
他一定要弄清楚一切！
如果實力不夠，那麼就進步吧，當年在楚河岸邊屠龍的少年並未死去，他只是變得更加成熟。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體內的熱血像是混着熊熊的烈火，將要把身體焚燒，將要把世界的燒燬。
甚至於韓秋都感受到了這股熱量，她並沒有說話，她本也如此。
這一次只是追隨《諸天生死簿》而來，卻沒想到探尋到了萬古大祕，辜雀對於今後的安排而選擇，又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地藏無上世間解出現在了虛空之間，他看着兩側的死亡世界，看着在破敗之中復甦的靈魂，目光又恢復了平靜。
非但平靜，而且充滿了哲理和禪意。
誰又可以看出，這是剛纔怒砸天碑，咆哮世界的瘋狂佛魔呢？
這片世界的強者，人格似乎都有些畸形，像是天姬的冷漠，融入骨髓的冷漠。
她說她不需要情感，是否也是因爲感受到了那冥冥之中的壓迫。
壓迫來自於哪裏？
辜雀首先就想到了無盡聖山，這個地方，自己一定要去，不單單是救溯雪這麼簡單。
“走吧，你們該走了。”
辜雀眯眼道：“你預言我能拯救這片枯寂的世界？”
地藏搖頭道：“不，一切只是猜測，我們並不確定。”
“懂了。”
辜雀點了點頭，忽然又道：“《諸天生死簿》能拿嗎？”
地藏道：“應該是拿不了的，事實上沒有人可以真正擁有它，因爲它本就是那個被抹去的時代所留下的產物。它誕生於死亡的盡頭，毀滅的盡頭，誰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去征服它。或許，它只會被死亡世界的拯救者所征服。”
“我一定會征服它。”
辜雀的語氣很平靜，他一把拉起了韓秋，直直沿着冥河朝外走去。
他終於明白了無盡聖山爲什麼要自己來取《諸天生死簿》，不是因爲自己強，而是因爲自己恰好是那個人。
他們，他們無法做到征服《諸天生死簿》，而這也側面說明了，這個連無盡聖山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的東西，是何等珍貴。
看着兩側輪迴的時空，韓秋忍不住道：“如何拯救這片世界？”
辜雀道：“這片世界沒有一絲生機，要拯救，首先需要生機！”
韓秋搖頭道：“這麼大的一片世界，比神魔大陸都遼闊無數倍，而且死去了那麼多年，連地下都血水縱橫，怨氣驚霄，需要多少生機才能填滿？”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道：“或許不只是需要生機，而是需要更加高級的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
辜雀道：“天地開闢、萬物誕生之前是什麼？”
韓秋眼中頓時激射出兩道金芒，沉聲道：“混沌之氣！”
辜雀點頭道：“不錯，是混沌之氣，混沌可演化萬物，天地都是其孕育誕生，區區一個世界不在話下。這應該纔是拯救這片世界的正確方式。”
韓秋道：“哪裏去找這麼多的混沌之氣？”
辜雀笑了起來，道：“天老在邀請我去無量界的時候，跟我談過，有一個叫混沌之門的東西，我並不明白其意思，但現在我似乎明白了。”
“混沌之門即將開啓，須彌無上大覺者在四十年前已然說起。”
韓秋說到這裏，又接着道：“但是甚至連他，也不知道混沌之門的意義。”
“會明白的，這個世界所有的詭祕，都會被慢慢揭開的。”
辜雀看向韓秋，輕輕摸着她的臉，道：“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變得更加強大。”
韓秋按住了臉上辜雀的手，道：“我一直在做這件事，但是輕靈、溯雪、媚君她們怎麼辦？每個人的潛力都是有限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爲無上不朽，雖然她們足夠優秀。”
兩人穩穩落在漆黑的大地之上，天空之中依舊漂浮着死靈，腳下大地滲着鮮血，死亡的世界看不到希望，辜雀的臉上沒有表情。
他沉默了很久，看着前方滔滔黑河，忽然輕輕道：“她們有我。”
“你自顧不暇。”韓秋道。
辜雀道：“我會變得更加強大，總有一天，諸天神佛，蒼穹萬界，都會因我而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