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箋憑語 >第三十四章 是敵是友
    江文躍把信燒燬後,眯着眼睛看信封在火光裏被燒成了灰色的粉塵落在桌子上。

    楚善誠是他的大哥不假,從小到大幫他擋了很多的刀光劍影,於他有恩。

    可他們這些皇子,哪有時間去計算恩情。

    不過就是衡量每一枚棋子的利用價值罷了。

    楚善成已經入了奴籍,很難翻身。

    而楚世貿馬上就要出來重新做內閣首輔。

    這兩者之間,利弊鮮明。

    從楚世貿投到他三皇子名下的那一刻起,楚世貿就一個要求,要利用楚善成對自己的信任,從而擊垮楚善成和他背後的顧家。

    這是楚世貿被滿門抄斬的那一刻起唯一的念頭,雖然遲了幾十年的時間。

    但他從來沒有忘記。

    江文躍癱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下巴剛長出來的青茬,眼睛眯起來,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對於他一個皇子來說,最好既能有文官的支持,也能有武將的維護。

    但如果兩者不能兼具的話,他還要觀望一段時間,究竟哪邊的分量更重。

    江文躍丹鳳眼閉了起來依舊上挑,癱坐在了椅子上假寐。

    打了個響指,把剛纔的侍衛叫了進來。

    “你去和楚世茂說,我知道了,先讓他從獄裏出來,讓我瞧瞧他隱藏的勢力吧。”

    侍衛恭敬地拱了拱手,“是,殿下。”

    退出三皇子的屋子,騎上馬,直奔大理寺去了。

    。。。。。。

    這兩天,江南教坊司的柳嬤嬤接到了董小宛母親的來信。

    主要內容:

    小宛:

    吾病情已好轉,無需掛念,也不必再在教坊司繼續賣藝爲我籌錢。

    你當時投身教坊司屬實無奈之舉,如今我大病初癒,對你甚是掛念,更不希望你在教坊司這種地方繼續安身。

    我經鄰里介紹已結識一位秀才,曾受過你父親資助,才華橫溢在未來定能中舉,儀表堂堂。

    我希望你趕快歸家與我商量婚事,未來相夫教子,過一個平凡女子的生活。

    之前我生病攔不住你,這次你一定要快點回來,聽孃的話,平平安安纔是福。

    。。。。。。

    柳嬤嬤內心慶幸自己提前打開看了看。現在馬上就要花魁選舉了,她們教坊司只有董小宛一個人還算拿得出手。

    要是董小宛真聽了她媽的話回家,剩下的人去參加花魁選舉必敗無疑。

    雖然她提前把信拆開看不地道,但她也能留出時間來想想怎麼應對。

    猶豫了好幾天應不應該寄給京城的董小宛,寄過去她就會面臨董小宛不再賣藝的風險,成本太高了。

    這天晚上,柳嬤嬤收到了齊王爺從京城來的急信。

    她們這江南教坊司隸屬於官家。而這些皇家產業現在大部分都在齊王爺手裏打理,可以說齊王爺就是這江南教坊司背後真正的主人。

    齊王爺大體把京城在董小宛身上發生的事情講了講,主要是誇獎她柳嬤嬤眼色好,拾到了董小宛這個寶。

    更是叮囑柳嬤嬤必須把董小宛留在江南教坊司,千萬別讓她走了。

    這一封信下定了柳嬤嬤的決心,更不能讓董小宛聽她母親的來信,在花魁選舉前回家了。

    她就是用手段拖也要再拖一段時日。

    柳嬤嬤用手指扣了扣桌面,用另一隻胳膊抵在桌面上,撐着腦袋。

    想了一會兒有了主意,叫進來了兩個小廝。

    “金子,你去董小宛母親那裏走一趟,就說她執拗要參加花魁選舉,如果要回家也要那之後。”

    “你不用管她母親怎麼反對,給她點銀子直接回來就行,”

    又轉頭對另一個小廝說“銀子,你去找個會寫信的先生給京城的黃嬤嬤寄一封信,讓她轉告董小宛,她母親的病有所緩解,來信讓她安心在京城。

    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可以去辦了。

    柳嬤嬤心虛的勸自己,也不算完全撒謊。

    她沒有瞞下董小宛母親病情好轉這件事情,已經是極限了。要是把信上的實情告訴董小宛,她必然會跟着她母親回家的。

    她們這裏這麼多女子,哪有心甘情願的,不過都是走投無路來這兒謀生。

    她要放董小宛走,怎麼也得選完花魁之後,不然她在董小宛身上砸的錢都回不了本。

    她一個風塵女子,既然入了她江南教坊司的籍,就別想這麼簡單的撈一把錢就走。

    。。。。。。

    董小宛一直守在楚善成身邊照顧着,楚善成高燒不退,董小宛實在是很擔心,而封家又沒有其他的丫鬟,交給那些大老粗,就連心大的董小宛都沒法撒手不管。

    接過小廝遞過來的中藥罐,直接在院子裏熬了起來。

    一晚上一歇沒歇。

    不是看着中藥添柴,就是爲楚善成換上頭上的帕子,在屋裏屋外來來回回往返。

    直到快到天亮,中藥熬好,董小宛一勺一勺地喂進楚善成的嘴裏,看着他皺起眉頭不往下嚥,只好幫他仰頭讓中藥自然地流下去。

    一碗中藥讓董小宛灌了個一乾二淨。

    董小宛拿下帕子來,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另一隻手放在楚善成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嗯,高燒退了不少,也不再吶吶自語些“母親。。。”之類的話了。

    董小宛嘆了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了,拿胳膊枕在牀邊沉沉地睡去了。

    楚善成模模糊糊醒的時候,正好看見董小宛就坐在地上,胳膊靠在他的牀邊,枕着胳膊睡得香甜。

    此刻的董小宛有些可愛,因爲昨天壽宴上表演要畫濃妝,結果昨天晚上表演完之後一歇沒歇,也沒來得及把臉上的妝擦一擦。

    經過一晚的操勞,董小宛像只花臉貓一樣,臉上又紅又紫,又藍又綠,像是一抹混在一起沒有調勻的顏料盤。

    楚善成昨天被灌了很多中藥,嘴裏又苦又澀,身後也生疼生疼的,渾身難受,清醒過來之後,身體各種痠疼腫脹也像是被喚醒一樣,一點一點,越來越嚴重的衝進了他的腦袋裏。

    使勁忍着,纔沒有哼哼出聲。

    他看的出來,大概是董小宛在旁邊照顧了自己一夜,實在是不想吵醒她。

    她的身旁有倒着的中藥碗,也有一個銅盆裏面有幾塊乾淨的白色手帕。

    這些東西,他的師傅封印和封彥之是絕對不會做的,他們沒有這個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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