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江廷山從早上開始,便不斷地發火、摔東西。
黃正在一旁侍奉的心驚膽戰的。
雖說江廷山心思很深,是個不可揣摩的帝王,但是表面上脾氣一直很好,對於大臣、內侍永遠一副慈祥的面孔。
因爲,他不喜歡的人,早就被他消滅乾淨了,連出現都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所以,黃正侍奉了江廷山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
而且一邊把手邊的奏摺扔的滿天飛,一邊破口大罵:“楚善誠這個龜孫子!”“眼裏怕是根本就沒有皇帝,我算什麼啊?”一邊自言自語地質問,一邊嗤笑。
黃正趕緊低頭跪下:“皇上,您永遠是九五之尊,這中原廣袤土地唯一的主人,您可千萬別因爲一個小兔崽子氣壞了身子啊!”
江廷山氣的雙手叉着腰,弓着背,咬牙切齒地在大殿內來回踱步:“我已經氣壞了,我讓楚善誠這個兔崽子氣的的頭突突的疼。”
江廷山突然停住腳步,扶額:“疼的太厲害了,趕緊給我傳太醫。”
剛剛在大殿內轉的太急,江廷山一下子眼前一片蒼白,趕緊又坐回到龍椅上,倚在後面的靠背上,閉眼休息:“我難道是讓他去幹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兒麼?是我給他搭了個臺階讓他下來,讓顧家軍下來。楚善誠這個小兔崽子倒好,把這個臺階給我拆了,還弄得我一身髒。”
“他不就仗着楚家和顧家以爲我不敢動他麼,我倒要看看,把他發配到邊疆,離得京城的顧家和楚家遠遠的,他還能翻出什麼花兒來。”
黃正伏在地上五體投地,他一直都知道皇帝江廷山是個多麼心臟的人。
江廷山嘴上說得好聽,給顧家和楚善誠搭了個臺階,其實說到底,不過是看不過去,顧家軍一個軍營的人抗旨出兵,法不責衆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楚善誠這個動作,基本上就是把皇帝好看的那張麪皮給掀起來,露出裏面髒亂不堪的事實罷了,皇帝怎麼可能不震怒,讓他一個帝王的威信又往哪放?
楚善誠這次是真的觸到江廷山的逆鱗了。
“黃正,擬旨!”江廷山擡了擡眼皮,動了動手指指着趴在地上的黃正。
“是,皇上。”黃正說着站起身來去旁邊拿來了筆和黃絹
江廷山閉着眼,唸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閣老嫡子楚善誠,紈絝子弟,橫行京城多年,爲禍百姓,朕負有管教之責。另,今不僅不加收斂,更加恣無忌憚,無視軍令,無視旨意,朕命其立即去鞍達收復失地,直至收復之日可返京,以示警告,欽此。”
黃正一邊落筆,一邊心驚。
皇上這是什麼官都不封,一個兵都不派,就想讓楚善誠去西北把爲禍多年的鞍達給整治了,不然永不得回京?
江廷山下了一連串的旨意,心裏的氣也消了不少,衝着黃正揮了揮手:“去吧,儘快給這個兔崽子送去,讓他儘快上路。”
黃正將聖旨捲起來,正對着江廷山躬身出去。
將聖旨交給門口的小黃門:“派個太監給楚善誠送去,記住,皇上的意思是,楚善誠直接去西北,不得回京,明白麼?”黃正拿出他大太監的威儀來和小太監說。
現在,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王保去了江南,他便是這皇宮城裏最顯貴的內侍了,必須得拿出威儀來壓制,不然大內這麼多宮女太監,怎麼能聽他的呢!
小黃門趕緊低頭應了,一溜小跑出了宮門。
黃正看着他一騎絕塵,心裏不免感嘆,這次顧家老爺子纔是最大的受害者。死了一個兒子,廢了一個兒子,發配了一個外孫。
只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也不知道該怎麼熬過去。
這次,楚世貿應該能滿意了吧,想到這兒,黃正沒有立即回大殿,轉身去偏房找黃華了。
黃華是他的徒弟,不過二十幾歲,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了。而且最近黃華和楚世貿走的近,他便也算是跟着黃華搭上楚世貿這條高枝兒了。
得趕緊讓黃華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楚世貿,也算是能給楚世貿的好心情博個頭彩,證明他們這些大內的太監們還是有用的,以後才能繼續互相依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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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宛收拾了包袱跟着時千下了船後,時千考慮到她身上還有傷,便叫了一輛馬車。
董小宛時不時地掀開簾子看看走到哪裏,可是沒過一會兒,便走進了一些寬窄不一的衚衕,四周都是宅院和巷子,在董小宛看來,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別說記住來時的路了,就是分辨東西南北也分辨不出來。
車伕熟練的駕着馬在巷子裏穿梭,巷子通巷子,院子通院子,一番曲曲繞繞,時千命馬伕在一棟獨立的小院前停了車。
時千率先從馬車上跳下來,伸手想接住董小宛,馬車還是有點高度的,不顧所以跳下來,可能會傷到腳踝。
董小宛便把手遞了上去,藉着時千手掌上的力,安安穩穩落在了地上。
時千一掀衣服下襬,像是唱戲一般在門前轉了一圈,用戲曲的唱腔逗弄着董小宛:“啊呀呀,董小姐,這就是您的府宅,如此幽然靜謐,我可真是好生羨慕啊!”
一番做戲,確實讓董小宛笑出了聲:“不是吧,這麼大的院子給我一個人?”
“嗯,你要是覺得一個人住着冷清,就把旁邊的屋子租出去,也能賺點賃錢,另外,我每月初一的時候會來一次給你送錢,你就先現在這裏安置着。”時千一邊說一邊將董小宛的包袱提進院內,帶着她走進了這個充滿了京韻的小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