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歡這人最爲怕死,這樣威嚇一聲,她才能本分地坐在凳椅上好好說話!
果然,謝雲歡一見那匕首便停了所有的動作,順着謝婉君的一步步逼近,她不斷往後靠去,緊接着一下跌坐在了凳椅之上。
“你到底要做什麼?”謝雲歡使勁兒揉了一下自己的髮髻,對謝婉君這樣的舉動着實不明白。現在的謝婉君,爲什麼還要來自己面前呢?
她爲什麼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叫囂一番呢?
“我和你做個交易!”謝婉君篤定地望了她一眼,緩緩將匕首收進了鞘中,隨即重新掛在了腰間,“顧常遠這樣對你,難道你不生氣嗎?”
“生氣?呵,爲什麼要生氣?如果不是因爲你的搞鬼,他又怎麼可能會那樣?”謝雲歡心頭一緊,不明白謝婉君到底要做什麼。她昨夜不還說着讓自己嚐嚐千倍萬倍的痛苦嗎?
怎麼現在又……
可謝雲歡的眸底仍舊是閃過了一道精光。
“你不是不想嫁給宇文將軍做妾室嗎?我也不想顧常遠那麼容易如願!”謝婉君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手輕輕地磕在桌案上,這已然成了她思量事情之時的一個習慣。
謝雲歡愈發警惕,可嘴上仍是相問。
她果然不可能背叛顧璟璿,也就是說,顧常遠也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這顧常遠,怎麼會這樣愚鈍?
謝雲歡捏緊了手, 一不小心觸碰到了手心的傷口,“嘶”地吸了一口冷氣。
“其實你應該明白的,如果顧常遠真的愛你,又怎麼可能會爲了我將你送給別的男人!”謝婉君絲毫沒有擡眉,彷彿這一切不過是說給自己聽。可是她的注意力卻是全在謝雲歡的臉色之上。
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她仍是要謝雲歡助自己一臂之力。
她可不願讓自己的婚約也那麼容易履行。
“你我都有婚約,又都不想履行,何不想一個辦法呢?”
縱然謝雲歡咬脣叫囂,可謝婉君仍是不會擔憂她將拒絕。
她不可能會拒絕。
現在的謝雲歡,除了她,誰都不會去幫!
可花瓶仍舊是朝着她砸了過來。好在謝婉君稍一旋身,花瓶砸在房門上應聲而碎。
“這是上好的青花瓷,大姐姐,你未免也太過於奢侈了,要知曉,若是轉賣了,你可以收買好幾個手下了!”謝婉君眨了眨眼,隨即一個茶杯又飛了過來。
房門一開一合,聲音頓時被其關在了裏邊兒。
“你不要再給她送去這些易碎的東西了!”謝婉君仍心有餘悸,不過聽着那瓷片破碎之聲,她便是能夠料想到謝雲歡的未來。
一個連自個兒情緒都管不住的人,怎麼可能會成功?
這個謝雲歡,竟是到了現在都不明白,她只能順着自己給她的路來走,除此之外,死路一條。
黃鶯還在別院外踱着步,焦灼的臉色將她對謝婉君安危的擔憂暴露而出。
“小姐,小姐,沒事吧?那謝雲歡沒有對你怎麼樣吧?”黃鶯拼命地拉扯了一番她的衣衫,倒是將她平整的衣衫給弄皺了,“小姐,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別說大小姐那個大活人了,你現在這樣對付她,可一定要小心!”
幾近是伏在謝婉君的耳邊交代,謝婉
君抿着笑意連連點頭,她這纔是將身子偏了回去。
不過,一切自然只是她無故的擔憂罷了。
“咬人,也得給她機會啊!”暖陽直照,謝婉君的額上竟是冒出了一層薄汗,輕輕將其給揩了去,她才重新開口,“不過,我倒是想給她這個機會,就這樣讓她敗了,怪無聊的!”
黃鶯驚訝地“啊”了一聲,面對自家小姐嘴角狡黠的笑意,不知不覺嘟起了嘴。
這還無聊嗎?
只是一夜將所有的事情都給揭穿了而已,卻讓人心緒不斷翻涌,哪裏簡單了呢?
“好了好了,接下來,你瞧着便是了!”謝婉君拍了拍黃鶯的肩膀,話音剛落,轉角便是冒出一個熟悉的人影兒。
是王媽!
“王媽。”剛從謝雲歡別院過來,謝婉君自然不能以一副大喜過望的模樣對待,只得是佯裝憔悴。
王媽稍是點頭,瞧着謝婉君聲音如此低沉,舉手投足之間倒也凸顯了幾分關切:“二小姐,王媽正要去藥廬給老夫人取藥呢!唉,老夫人這一病倒,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痊癒,二小姐可千萬要注意着自個兒的身體。聽聞婚約便是在下月十五,二小姐東西可置辦得差不多了?”
下月十五?
謝婉君倒是記起來了,之前皇帝下的一道聖旨上寫了日子,可是謝昊天並未將聖旨這等高貴東西隨意拿出,所以她還不太清楚。
如此算來,還有二十日?
二十日……
不行,一定要拖延拖延!
“我這東西倒也可以,只是四殿下那邊,還未有人過來量尺寸!”謝婉君身子猛地一晃,擡手扶上了額頭,一旁的黃鶯心神一驚,忙是攙扶了過去。
好在瞥見了謝婉君那精明的眼色,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差點兒又被自家小姐給嚇壞了。
“那四殿下怕是太大意了!王媽會替小姐多多留意此事的!小姐快些回院子休養身體,後院的事情,暫且就交給徐姨娘打理吧!”王媽行禮一下便是匆匆忙忙朝藥廬而去。
她能提到徐氏,便說明蔣氏也留意到了老實本分的徐氏。
暫時將中饋大權交到徐氏手中自始至終都是謝婉君的打算。
謝婉君心底突然有了個主意,自然,這個主意不似之前那個會牽扯上謝雲歡,不過,她不能讓顧常遠那樣如意,若是謝雲歡這邊沒有岔子,他與宇文將軍可太容易聯合在一塊兒了!
看來,真的是老天爺在幫助自己了呢!
“小姐,你偷笑什麼!方纔你又裝暈!”黃鶯極爲不滿地推搡了一下謝婉君,二人之間哪還有什麼主僕尊卑?
“我笑,笑王媽給了我一個扭轉婚事的機會!”謝婉君低低一句,目光順着王媽遠去的背影稍顯迷離。黃鶯有些發愣,自家小姐與王媽商討之事不是她最爲討厭的婚約嗎?
而且這般急迫,小姐居然還笑得出來!
黃鶯狐疑地瞥了瞥謝婉君,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似是怕她發了熱。
謝婉君見她這樣,什麼都不去解釋,只是撇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