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已經嚇壞了。
剛纔那一瞬間,他有種血往上涌,心跳紊亂的瀕死感。
眼前這個女孩子只是簡單的坐起來而已,可不知道爲何自己心裏的恐懼卻有增無減。
“媽……碼的!”
威哥努力捏緊拳頭做出憤怒的樣子,可嗓子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這種姿態實在太不夠猛了。
心裏一陣虛弱。
牀上的齊天宇已經坐直了身子,對快要尿出來的威哥說道:
“給你一個機會,帶着你的手下替我找一個人。”
威哥的瀕死感消失了。
對面的女孩子看起來只是個嬌弱的女學生而已,臉上還帶着紅暈,似乎正在發燒。
怎麼看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是威哥再也不願體會剛纔那種感覺了,他嚥了嚥唾沫,鬼使神差的問道:
“找誰?怎……怎麼找?”
“他受了傷,也很虛弱,應該是之前就有傷在身,但還是逃跑了,是個高手,從院子裏那輛越野車上下來,潛伏技巧很高明,被我一槍打在左腿上,仍然跑的飛快……”
齊天宇自顧自的回憶道。
然後她擡眼看着威哥說道:
“他跑走的方向是往山裏,你們把院子裏的越野車翻過來,往北面追,這一帶地勢相對平緩,北面山勢雖然陡峭,但是路還能過,無論追上與否,一個小時後回來此地。”
看着眼前的女學生不容置疑的眼神,威哥順從的點了點頭,一語不發的出門了。
外面早就候着三個手下。
都是一臉愁雲慘霧的看着他。
他們不是傻子,自己老大對那個女學生居然言聽計從,乖得像一隻小綿羊。
這次他們只怕是碰到硬茬子了。
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自己三人還個個掛彩,這要是傳出去,沒法混了。
“還愣着幹什麼!擡車!”
威哥在小弟面前恢復了牛逼哄哄的氣度,說完之後率先走到越野車旁。
裏屋的兩個熊孩子看到牀上的大姐姐向他們揮揮手,也灰溜溜的竄了出來,跟幾個大漢一起掀車。
好在三個大漢受的都是輕傷,威哥腳上那一刀雖然重,但是力氣還在,兩個熊孩子也都是野慣了的孩子,力氣都不算小。
幾個人齊心協力,連粗樹枝做槓桿的法子都用上了。
終於把那輛越野車掀了過來。
“呼——”
威哥手下的光頭拍拍手,喘口粗氣,有些興奮的拍了拍越野車,說道:
“威哥,這看上去也不像212啊?我看着比212好多了。”
另一個人接口答道:
“我在雜誌上見過這車,叫什麼河馬。”
“那叫悍馬,沒文化。”
“你別說,還是挺兇悍的。”
“都別吵吵,這車是東風的車,山寨悍馬的。”
“嘖嘖,你看着車上多少彈孔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吭聲了,周圍空氣一瞬間靜了下來。
威哥陰沉着臉走上前面,看着車門上、車頂上、前保險槓這些地方遍佈的大大小小彈孔,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車被子彈打成這樣,開槍的那幾位,可不是一般人吶!”
彈孔雖然分佈範圍很廣,但是極有規律,大多集中在某些區域,並不是漫無目的的掃射。
開槍的那幾個人肯定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甚至上過戰場的好手。
當然,現在他們全部變成了僵硬的屍體。
回頭望望地上躺着的幾個死屍,手裏的衝鋒槍已經打光子彈,屍體身上也佈滿了血洞,每個人都慘不忍睹。
他們絕對是悍匪中的悍匪,可還是被人用槍掃成了篩子。
“屋裏的那位,到底是什麼人吶!”
威哥的心頭更加陰沉,也不廢話,一擺手,衆人陸續上車。
車子發動之後,威哥從懷裏摸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響了七八聲之後,電話接通。
一個有些
嘶啞的聲音咳嗽兩聲,不滿的嘟囔道:
威哥定定神,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的沉聲說道:
“虎哥,是我,你昨天說的條件我答應了,半條街都給你,那所賭場和兩家KTV我退出,反正本來也就是收個乾股,保護費嘛,你的我的都一樣。”
“哦?”
那邊的虎哥話音裏面睡意全無,沉着的問道:
“老弟答應的這麼爽快,可有什麼條件?”
威哥答道:
“有!我要十幾個精幹的夥計,帶上能幹仗的傢伙,至少是大黑星,再帶兩杆噴子,到這裏來,往北山裏找一個人。”
隨後威哥報了位置。
虎哥也沒含糊,當場答應道:
“正好!我就在鎮子上洗桑拿,剛睡下,手底下幾個得力干將都在,這就過去。”
威哥一語不發,掛了電話。
旁邊的一個少白頭小青年問道:
“威哥,咱們還真往北找啊?”
威哥沒有回答,眼前浮現出齊天宇那似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心神一陣恍惚,淡然的說了一句:
“看好路!發現可疑人物及時說,有個風吹草動就吱一聲,咱找的,未必是一般人。”
“哦……”
手下少白頭小弟有些迷茫,答應一聲,兩眼看向車窗外。
外面是黑漆漆的羣山,山風呼呼的吹着。
漆黑一片的荒林裏,阿音在跌跌撞撞的跑着。
他已經很累了。
跑了不知道多久,他已經很累了。
但是他不敢歇息。
回想起來自己悄無聲息下車時候,居然還想偷襲那個看不清楚身形的對手,自己就想笑。
對方一共開了四槍。
頭三槍是自己還在院子裏的時候。
每一槍都準確擊中自己的藏身之地,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快,連滾帶爬的變幻身形,恐怕每一槍都會在自己額頭上開一個血洞。
那可是衝鋒槍。
被打出了手槍的點射效果。
自己手裏沒槍,但即使有槍,又能怎麼樣呢?
這三槍開過之後,自己就知道了,眼前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對面那個人的對手。
那個人看起來像個女人,動作敏銳的令人恐怖。
自己逃跑是對的。
護送自己從餓鬼幫地盤悄然來到這裏的那幾個人,顯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如果不是仗着密集的彈雨,相互掩護着瘋狂掃射,恐怕撐不到自己翻牆逃跑吧。
哦對,自己在隱蔽撤退,翻上牆頭的一瞬間,還是被那人百忙之中擡手一槍打中了左腿。
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阿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這黑燈瞎火的山裏,的確不好走。
自己又傷勢嚴重,是該停下來歇歇了。
阿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大口喘着氣,一邊撕開腿上的褲子,露出細膩光滑的大腿肌膚,大腿右側,一個血洞正在汩汩流出鮮血。
儘管自己已經私下褲腳簡單包紮,子彈沒取出之前,還是非常危險的,隨時有可能失血過多而死掉。
可自己身上並沒有武器。
先前在黎教授的祕密基地裏,自己動用“易形術”,短暫變形成爲她手下的一員,爲求真實,從內衣到外衣全部換上了他的,連一柄小匕首都沒有。
後來跑到大黃牙將軍的餓鬼幫地盤,總算要了把武器,就被護送着出去。
可誰成想,居然碰上了邊防武警,自己手槍子彈早已打光。
想起夏國的邊防武警,阿音又是一個激靈。
真是太可怕了!
從未想過,夏國的武士,居然威武雄壯到了這種地步,也殘暴無情到了這種地步……
突然,阿音耳朵裏捕捉到一絲微弱的聲音,頓時屏住了呼吸,站起身往林子外面瞅着。
一道微弱的亮光閃過。
隨即有隱隱的汽車發動的聲音。
越來越近,向着這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