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夜伯伯怎麼那麼激動啊？我第一次見他差點兒哭出來。”
曦和知道阿四故意替弦塵問的，捏了捏他的小臉，佯裝不樂意地說道：“你個小鬼靈精怪的，你再這麼人小鬼大，我就讓你和子鳶一起睡！”
弦塵的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他居然直呼師名，要知道，在孩子面前最不需要掩飾，所以他這個時候的話，纔是真實的。
看來，曦和真的不止是子鳶仙君的徒弟，弦塵的神色陡然一暗。
小阿四看向走過來的弦塵，胖乎乎地小手拍拍牀頭，道：“弦塵叔叔，你快上來，今晚我要和你們兩個一起睡。我睡中間，孃親睡左邊，弦塵叔叔睡右邊，這樣我就可以左擁右抱了！”
見他滿臉希冀的模樣，弦塵不忍拂他的意思，來到牀邊，曲起食指，點了點他的額頭，笑得滿臉溫和和寵溺：“我也希望和你孃親睡啊，可你孃親恐怕不願意和我睡。”
“誰說不願意的？我說願意就願意！”小阿四人小鬼大，看着曦和，撲進他懷裏猛蹭，恬不知恥地說，“孃親～我要叔叔陪我睡嘛！孃親就答應我好不好？”
曦和愣了一下，瞥了眼在一旁賣乖討好的弦塵，道：“好好好，你這個孩子啊，真是拿你沒辦法……”
見他答應了，弦塵也不含糊，脫下外衣，不一會兒就躺進被子裏，幸好這牀夠大，本來也是給阿四和曦和一起睡的，多一個人，其實並不擠。
夜明珠的光逐漸黯淡下來，曦和因爲今天受了傷，等見到阿四的興奮過去後，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可憐阿四還想和孃親再親熱親熱，結果他已經睡着了，阿四隻好偷偷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側轉身子，看着平躺在右側的弦塵。
阿四習慣了冥府的黑暗，因此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仍然能看清楚弦塵的臉。
在被子裏，阿四肉肉的小身板靈巧地爬了幾下，終於爬上了弦塵的身。
阿四拿出小手臂，墊在自己下巴上，瞧着這個睡着的男人猛瞧，見他被自己壓了這麼久還沒半點反應，阿四伸出肉乎乎的右手，調皮地捏住了弦塵的鼻子。
一直都沒動靜……
咦？小小的阿四心裏生出了疑惑。
怎麼還能有人閉氣這麼久的？
阿四剛想要抽回手，忽然手上一緊，原來被一隻大手給捉住了。
“呵呵呵呵……”弦塵上仙終於憋不住了，低聲笑了起來，聲音很小，但足夠讓阿四激動。
被他捉住的小手就是罪證，半夜偷襲的罪證……
小阿四一臉也被逗得咯咯直笑，嫩嫩的聲音響起：“上仙，你怎麼也沒睡啊？”
弦塵說了句半真半假的話：“被你折騰得睡不着啊。”他更多的是被曦和那位祖宗搞得睡不着。
天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只要和他睡在一起，哪怕中間隔了一個阿四，他都會渾身發燙，慾求不滿……
趴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阿四伸出沒被他捉住的左手，一起放進他的大手裏，“我孃親是不是受傷了啊？”
弦塵一怔，“你怎麼知道的？”這孩子簡直是人精兒，他沒睡就是想趁着曦和睡着了問他這件事嗎？
“我聞到了他身上有血味，他是怎麼受的傷？”小阿四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色。
“我也不知道他因何受傷，我本在房裏睡覺，忽然感應到一股磅礴的劍氣自後院傳來，我就去了桃林。”說到這裏，弦塵略微停頓了一下，面色擔憂地道，“結果發現你孃親倒在地上了，我把他抱回來給他治傷，發現他的精神識海有一些損傷，但問題不大，你別太擔心了。”
弦塵對他據實以告，因爲阿四畢竟十萬歲了，雖然看上去只是個五歲的孩童，但他懂的事不少。
“爲什麼會這樣？”阿四的聲音低沉，假如沒看到他的容貌，很難聽出這是一個孩子說的話。
弦塵的心被狠狠一揪，腦袋一熱，稍微坐了起來，半靠在牀頭，把阿四摟進懷裏，拍着他的腰背，輕聲在他耳邊說：“我也不明白，他不告訴我，很多事，他都瞞着我，阿四啊，你勸勸他吧，讓他別把事都放在心裏，這樣會出事的。”
“嗚嗚嗚……”被弦塵抱在懷裏，阿四又變成了一個小男孩，眼裏滴出了金豆子，小聲抽噎着，“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勸不了，孃親睡了十萬年，阿四不知道該怎麼辦？阿四看着你，看着我娘，阿四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們都有自己的理由，都有自己的生活，只有阿四是一個人，阿四被你們推來推去，阿四一直都沒人要。”
阿四不是不體諒大家，但有時候真的會抱怨。
他就像是個孤兒，過了十萬多年。
從父母身邊離開，被送到伯父手裏，伯父把他送到冥界交給了哥哥，哥哥又把他送來了孃親這裏。
一個圓，本以爲會圓滿，卻發現是破碎的。
好不容易見到父母，可阿四什麼都做不了。
母親有她想要做的事，爹爹也有他的生活。
阿四就像是多餘的，多餘的……
多餘的！
“不會的，不會的！阿四別這樣想，你娘很疼你的。”輕輕地撫慰着阿四，弦塵急急地說道，“我和你娘已經商量好了，等我們成了親了，就把你從你哥哥那裏接來，就住在塵寰宮，和我住一起好不好？”
“成親？”小阿四抓住了這個關鍵詞，立刻破涕爲笑，“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啊？我也要參加去！”
他爹孃上輩子成親的時候，他還在母親肚子裏，這次要真趕上了，他，他……怎麼能不高興！
激動的小阿四還不忘低聲說話，怕吵到了熟睡的孃親：“弦塵叔叔，你們早點成親吧，我也好名正言順地當你們的兒子啊，到時候，我就能喊你爹了！”
爹……
弦塵的心就像是被紮了一下，抱着阿四親了好幾口，溫潤軟糯的觸感令人心生憐愛，“小阿四真好，你就是我兒子，你就是我的兒子……”
“爹……”阿四忽然喊了一句，聲音很小，但足夠弦塵聽見了。
那一聲爹喊得弦塵的心都碎了，“阿四……”
忽然間，弦塵的目光望向了房門口，剛纔阿四進來的時候，那一嗓子喊的是“他是阿四的爹爹”……
弦塵略微鄭重，撫了撫阿四的額頭：“我呢，還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不能如實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