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晚熟的女孩 >第一卷 萌芽的感情 第二十章 又一封情書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秋天眼看着就要過去了,大人們或是在田地裏除草,或是忙着剝玉米並把剝好的玉米編成玉米辮,然後掛在自家的院子的牆上;學生們也漸漸收起了十一小假期裏玩瘋了的心,投入了正常的學習當中去了。

    晚上七點鐘,忙碌了一整天的李翡翠和顧大德,剛進門就發現自己的小孫子顧盼在堂屋的木沙發上睡着了,可是看了一圈也沒見孫女顧心緣。

    李翡翠搖醒小孫子顧盼,輕聲問道:“你怎麼睡在這裏呢?你姐姐呢?”

    “嗯?”顧盼揉着自己的眼睛,睡眼惺忪地說道:“我沒見她,她好像在寫作業呢!”

    顧大德走到廚房想要倒點茶喝,卻發現茶壺裏空空如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憤怒地大吼道:“怎麼連茶都沒有呢?哎!渴死人算了!”

    李翡翠一聽老伴兒的話,氣得滿臉通紅,一陣風一樣來到廚房,掀開鍋蓋一看,裏面雖然正如她所料想的一樣什麼都沒有——沒有饅頭、沒有湯,更沒有菜,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失落了一下。

    聽到爺爺憤怒的聲音,顧心緣趕緊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她剛一出房門,就看見爺爺滿臉的不高興,瞬間有些不知所措,若無其事地偷偷移動到弟弟的身旁,小聲問道:“怎麼回事?”

    顧盼看了姐姐一眼,有些緊張地說道:“茶壺裏沒茶了,爺爺正生氣呢!奶奶好像是因爲咱們沒做飯,給氣着了。”隨即垂下頭去,語帶埋怨地說道:“怎麼辦呀,姐?你看吧,都怪你,我說要做飯吧,你偏不讓。”

    “可是,”顧心緣有些委屈地說:“上次我做的飯,咱奶奶說還不如不做呢,還怪我紅小豆都沒煮熟!”

    “要不咱們去到廚房看看?”顧盼小聲提議道:“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顧心緣撇撇嘴,委屈地點點頭,跟在弟弟的身後來到了廚房門口。

    “你一個男孩,跑廚房來幹什麼?”顧大德本來就生氣,一看見顧盼跑到廚房來了,更加生氣起來,“能不能有一點兒出息啊,廚房是男孩子該來的地方嗎?去堂屋等着!”

    顧盼本是好心,卻被爺爺責備了一通,一陣委屈襲上心頭,讓他眼圈一紅差點兒落下眼淚來。爲了不被爺爺看到自己的囧相,也爲了緩解一下自己尷尬的情緒,立即風一般地跑回了堂屋裏坐着去了。

    李翡翠氣哼哼地坐在竈臺前,使勁地拉着風箱,臉朝着廚房門口,語帶嘲諷地大聲說道:“哎!養個孫女連個飯都不給做啊!”一想到,她跟老伴兒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個下午都沒喝上一口水,而呆在家裏的孫子孫女也不知道去給送水不說,竟然連晚飯都沒給做,忍不住傷心起來,甚至覺得自己的孫女被自己養壞了。

    顧心緣皺緊着眉頭,站在廚房門前,愧疚得無言以對。她很想跟奶奶道歉,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事情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錯,如果之前奶奶沒那麼批評她做的飯的話,也許這次她就會做了呢?可是,現在奶奶卻把一切都當成是她一個人的錯,自然讓人無法接受。

    其實,在李翡翠回來之前,顧心緣是猶豫不決了好一會兒的,去做飯怕奶奶說她不知道學習,不做飯又擔心奶奶餓着,可是又因爲之前被奶奶教育過要以學習爲重,自然不敢隨便違背奶奶的意思。雖然,奶奶從沒打過她,但是奶奶生氣的樣子跟姑姑差不多,誰也難以保證奶奶不會打人。最後,她決定等着奶奶回來問問,誰知道等着等着睡着了,一覺醒來就看見奶奶正氣沖沖做飯着飯呢。

    哎,都怪我!顧心緣心想。但是,道歉的話她是說不出口的,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小孩做錯事兒的話,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總是被打一頓或者罵一頓的。也正因爲如此,死撐着不說話成爲了她唯一的選擇。

    “你怎麼不說話呢?”李翡翠看孫女滿臉委屈的樣子,心裏就像被揪住了一樣,心疼極了,語氣也跟着緩和下來。

    “你說的,讓我好好學習,我不知道要做飯啊!”

    “哎!”李翡翠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說道:“那你也應該看看實際情況是怎麼樣的啊!比如說今天,我這麼晚纔回家,你就應該做飯了啊!哎!這樣吧,以後下午的時候,你回家把飯做好,行嗎?”

    “嗯!好的!那你以後能不能說話別那麼兇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好,好!你去把饃筐端過來,我熱一下饅頭!”

    李翡翠的母親生了十三個孩子,只活下來六個,而她是家裏的第二個孩子。因爲家裏重男輕女,她只上了二年級就被迫在家裏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了,母親對那個時候十歲不到的她要求甚多,但是從來沒說過一句表揚話。結婚以後,她自己養育了三個孩子,但是生活在一九七幾年的人都是隻管喫飯就好,能喫上飯已經是奢侈了,哪裏還想着孩子心情好不好、樂意不樂意呢?更何況,孩子就是孩子,又能懂得多少東西呢,鬧脾氣耍性子多半都是因爲太任性。

    “但是畢竟時代不同了,教育孩子的方式也要與時俱進啊!”李翡翠心裏反覆琢磨着孫女剛纔的話,她漸漸意識到了自己有些過分了,但是這並不能動搖她的教育理念——孩子是萬萬不能被表揚過頭了的,否則就會驕傲自滿、甚至走向歪路。

    自此以後,雖然在顧心緣的要求下,慢慢地改變了顧大德、李翡翠的說話方式,但每次只要她幫忙做家務,他們總掛在嘴邊的話由“喲,天又沒下紅雨,你怎麼想起了做飯了?”變成每次“哎呀,我們大孫女真勤快,都會給爺爺奶奶掃地啦!”而已,對於聽者顧心緣而言,僅僅說話語氣由疑問變成了諷刺意味十足的感嘆,再無其他。

    “顧心緣,顧心緣在家嗎?顧心緣出來一下!”

    就在顧心緣幫忙做飯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急忙跑了出去,出去才發現是自己的表弟史行——史遠小一歲的弟弟,因爲上學早了一年,兩兄弟也就成了同學。

    “你,找我有事兒?”顧心緣很是疑惑地皺了皺眉頭,看了看班裏最胖的男生——班裏的同學都是四十多斤到六十多斤,這個傢伙竟然八十多斤。她這個表弟在學校裏除了抄作業的時候以外,基本上是不主動搭理她的,真不知道今天是吹得什麼風,竟然把這個重量級人物吹到這裏來了,太稀奇了!

    “嘿嘿!”史行先是賤兮兮地笑了幾聲,隨即‘嗯嗯’地清理了一下嗓子,然後一下子正經嚴肅起來了。只見他左邊嘴角上翹,左眼睛半眯着,右手食指與中指夾着一個信封——看那厚度裏面應該只是信而已,大概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唰地一聲遞向表姐,然後故作深沉地說:“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拿着吧!等你收下這封信,我就不得不離去了!”

    “信?你搞什麼玩意兒?”顧心緣有些好笑地看着表弟的表演,隨手接過信,見那慘白的信封沒有寫任何提示性的東西,疑惑地低頭仔細看了看,但是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她想要再問問表弟這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再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表弟已經跑出去十幾米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稍微加大聲音衝着表弟地喊道:“誰給我的?”

    “那是尹航行給你的情書,哈哈!”史行大聲回覆完表姐,便很誇張地笑了起來。一向頑皮的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惡作劇了,所以自然不會錯過這麼有趣的事情。

    顧心緣一聽是情書,被嚇了一跳,慌忙跑去追表弟,要把情書還給他,可是以她的速度哪裏追得上壯實的史行啊。氣喘吁吁的她不得不停下來,怒氣衝衝的把連信封都沒拆開的情書給撕了個粉碎,狠狠地摔在地上。

    “哎?!”史行見表姐竟然把信給撕了,又跑了回來,甚是可惜地說道:“你怎麼撕了呢?”

    “我不能撕嗎?”顧心緣見史行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便故意用力踩了踩地上的信。

    “你不知道,這個是尹航行用針扎破手指寫得血書啊!”尹行嘆息着看了看着地上的信的殘骸,在心裏默默地同情了一下鼓起勇氣扎手指的尹航行。

    “什麼?!”顧心緣顫抖着把踩在被撕碎的信上的腳迅速撤了回去,神情有些僵硬地看着表弟,聲音略微顫抖地問:“這麼多字都是?”

    “當然不是了,”史行嚴肅地看着自己的表妹,語氣鄭重地說道:“只有你的名字是用他的血寫的。動動腦子想想好不好,如果都用血寫的話,那人家的手不是給紮成血窟窿了,他又不是腦子有問題!”

    “那這些紅褐色的字是——”

    “哦,那個呀,是用醬油寫的!他們家是賣醬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麼?!”顧心緣嫌棄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信紙殘骸,無語地說道:“好吧!哼!你個死傢伙,竟然敢過來給我送情書,膽子夠大的!”

    “又不是我寫的,有什麼不能送的呢?”史行無所謂地說道。

    “你——”顧心緣還想再說什麼,一下子被史行打斷了。

    “我先走了——”史行語氣有些急促地說完,就像看見了鬼一樣,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

    “回家!”

    就在顧心緣看着莫名其妙逃跑的表弟發愣的時候,一個嚴厲的聲音在顧心緣的背後響起,生生把她嚇了一個激靈,不用回頭她就知道是自己的爺爺,迴應了一個“哦”後,不由地在心裏大喊一聲“糟糕”,低着頭拖着沉重的腳步跟着顧大德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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