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中世紀梟雄 >第二百一十六章:朗格的宴請(上)
    今天可能是自從離開家鄉以來,朗格手下的士兵們最開心的一天了。

    他們派出去的小隊帶回了許多令他們倍受鼓舞的東西,其中有三桶如琥珀一般清澈的啤酒,一扇醃製得恰到好處的薰火腿,鼓鼓囊囊的麻袋裏裝滿了燕麥堆了整整半馬車,而馬車的另一半空間放着六個編制籃,裏面裝滿了新鮮的水果。

    他們帶回來的公雞母雞無一例外地被宰殺拔毛,簡單地被抹上粗鹽,然後串上樹枝,架在營火上烤,周圍充斥着士兵迫不及待享用美味的笑聲。

    如果說宰殺還能下蛋的成年母雞是一種奢侈到極致的行爲,那今天朗格的士兵簡直是享受凱撒盛宴的狂歡者——他們還殺死了一隻剛斷奶的母山羊、一頭懷孕的母豬以及一頭年幼的母牛。

    它們的肉被分別剁成了好幾大塊,其中一半都被朗格的廚師不由分說地拿走了,很顯然,這些肉最後都會端上貴族的餐桌。

    剩下的一半依照朗格難得慷慨的吩咐,全都分給了他手下好幾個月沒喫過肉的士兵們。

    朗格的營地像開水一樣沸騰了起來,士兵們高呼着領主朗格的名字,感謝與讚美的聲音穿過薄薄的帳篷布來到了朗格的耳中,這讓他在心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愉悅感。

    “哈,我要在其他人都淪落到吃麪包屑的時候喝最大杯的美酒,喫最大盤的烤肉!”朗格在心底盤算着今天將怎樣在公國的諸多貴族面前出盡風頭,忽然,他的傳令兵像一隻受驚的貓一樣闖進了帳篷。

    “老爺,科隆公爵來了!”

    “你這一驚一乍的蠢貨,”朗格看着桌子上因爲門簾攪動的氣流而熄滅的蠟燭,指着傳令兵的鼻子不悅地說道,“趕緊去把公爵迎進來,你這個笨手笨腳的混蛋,如果你再像這樣魯莽地惹出麻煩,我保證你的背上會開出一連串燦爛的荊棘花。”

    “是,我的,我的老爺。”過於年輕的傳令兵被嚇得吸溜着鼻涕,深深地栽着頭,畏懼地從門簾那退了出去。

    朗格很享受這種被人懼怕的感覺。他想,如果連這種下等人都不再害怕你了,那就意味着你沒有權威,你說的話下的命令自然也就沒人聽,那無疑是一場災難。

    想到這,他又想起了男爵西蒙。他很多時候都不禁在想,西蒙只是一個小小的男爵而已,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讓這個本應對自己產生恐懼的傢伙卻表現得如此自大,如此狂妄?

    不過想想,當格雷特爵士在所有人面前殺掉達維德後西蒙最終無可奈何的表情,朗格又感受到了一陣愉悅——看嘛,這小子也並不是一直被幸運女神所眷顧,向來伶牙俐齒的西蒙也會有打碎牙齒往肚裏咽的時候。

    再次被掀開的門簾讓他將腦海中的想法通通拋到身後,朗格的僕人謙卑地把着門簾,動作輕得像是在給嬰兒換尿布,看來這傢伙可是吸取足了剛纔年輕傳令兵的教訓。隨後,穿着豔紅色華服和帶有白色絨毛飾邊披風的公爵阿馬德烏斯走了進來。

    “我尊貴的公爵大人。”朗格連忙站了起來,走上前去,單膝跪地親吻了一下公爵的圖章指環。

    “你很能幹啊,伯爵朗格,”公爵扶起了朗格,忽然聞到了香料的氣息,那是領主帳篷旁不遠處廚師在大釺子上烘烤調味肉塊飄過來的味道,“如果我記得沒錯,像這樣在行軍途中的宴會我已經有半個月沒參加過了。”公爵說完摸了摸肚子,誘人的香氣已經釣上了他胃中的饞蟲。

    公爵阿馬德烏斯在收到朗格邀請的時候,他還非常奇怪爲什麼朗格有多餘的物資宴會請客,而當他來到朗格的營地後,他看着營地門口幾個刻意穿着灰色破爛罩袍的士兵正在充滿着血腥味的馬車旁邊卸貨,他大概猜出來了那羣人去幹了什麼事。

    “今天,在我的帳篷裏,不用擔心其他事情,只管喫肉喝酒就好了!”朗格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爲了這次宴會,他特別恩准了手下可以使用必要的手段搞來食物,爲了避免被人辨認出來,士兵們把一切可能會暴露身份的東西都留在了營地後再出發的,比如說罩袍和戰旗。

    公爵在心中爲附近遭殃的農夫致哀,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這樣的野蠻行徑,但只要沒人來找麻煩,他也算是默許了,畢竟今天他是朗格的客人,而且一會兒還有一頓美味的大餐在等着他呢。

    公爵入座後,朗格和他攀談了起來。朗格發起的話題總是離不開國王最近的部署命令、其他公爵的營地情況以及他對國王近期通過的律法的看法等等。

    公爵阿馬德烏斯想,這不是一個伯爵該關心的事情,朗格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儼然把自己當成一個公爵了,這種僭越的感覺令他不適。

    於是,公爵興趣缺缺地用簡短和模棱兩可的話語迴應着朗格,說難聽一點就是敷衍。

    公爵臉上剛進營帳時的笑容在慢慢消失,直到一絲不耐煩的皺眉出現,朗格才意識到公爵的無趣,頓時,他心中的熊熊燃燒的愉悅之火就像是有人朝麪包烤爐裏潑了一盆水一般被澆得只剩下嗆鼻的濃煙。

    “烏爾茨男爵黑爾來了!”

    僕從瞧着朗格有些尷尬的臉色,用他那如遊隼般靈巧的手更加輕柔地拉開了門帳。一旁的公爵阿馬德烏斯看在眼裏,他覺得那個僕從或許是個當刺客的好料子。

    揹着夕陽和營地中火盆的亮光,男爵黑爾,那個抑鬱的男人走了進來。

    朗格站起來迎接黑爾,甚至有些微微欠身,這讓黑爾受寵若驚。雖然黑爾是男爵,朗格是伯爵,但他們都是效忠於公爵的,他們的關係應該算得上是同僚,而朗格向來傲慢且目中無人的形象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今天如此有禮貌的朗格反而讓他感覺到無所適從。

    黑爾被朗格的僕從領到了位置上坐下,他看上去有些失措,頭始終是微微低下的,那雙黯淡的眼睛總是在時不時地打量着他周遭的環境,那種侷促感就像是一個整天和泥土打交道的農民被帶到了國王金碧輝煌的宮廷裏一般。

    朗格知道,黑爾是個喜歡獨處的人,他身上似乎有着什麼祕密,但是公爵對此並不感興趣。朗格倒是挺有興致,如果能弄清那個祕密是什麼,把它拿來要挾黑爾,或許就能將他作爲一枚分裂五男爵同盟的楔子。

    沒過一會兒,杜伊斯堡男爵卡爾和希格堡男爵勒梅特也來了。

    男爵勒梅特是公爵的掌璽官,這傢伙雖然整天和酒瓶睡在一起,但不得不說,他的忠誠是不可撼動的,朗格幾乎不可能策反他加入自己討伐西蒙的陣營。

    至於卡爾,朗格想,男爵卡爾目前還深陷在自己的領地重建工作裏,這個男人曾經和自己現在法律上的父親伯爵沃爾夫是好朋友,但現在,實力強大的伯爵沃爾夫對於這個窮困潦倒時不時找自己借錢的老友感到厭惡,這也讓如今的男爵卡爾陷入了尷尬的窘迫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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