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們紛紛下馬來,對着沮授一拜,以敬沮授之才智。
同時他們也對自己的明公曹操,對沮授如此熱衷表示理解。
而面對曹操的招攬,沮授卻沒有做出迴應。
沮授在雙手被解開束縛後,先活動了一番筋骨,而後對曹操一拜言道,
“蒙司空厚愛,
然我主在北。”
沮授此刻雖狼狽但他的話卻鏗鏘有力。
短短十二個字之間,他就已經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曹操的招攬。
面對沮授的拒絕,曹操也不惱,他繼續勸道,
“沮公之謀,雖良、平何以過之?
故君貴審才,臣尚量主。
君用忠良,則伯王之業隆;
臣奉暗後,則覆亡之禍至。
存亡榮辱,常必由茲。
沮公先前知紹將敗,而甘冒危險,親臨官渡,以盡忠規,此已經是忠義之至也。
烈士之於所事,慮不存己。
夫諸侯之臣,義有去就。
況沮公與紹非純臣乎?
帝主在南,沮公何言主在北邪?
《詩》雲:“逝將去汝,適彼樂土。”
言去邦,就有道可也。
還望沮公思之。”
曹操這番勸諫意思是在說,你不要擔心你投降之後名聲會受到影響。
你爲漢臣投降漢帝,乃是天經地義,況且袁紹昏庸,並不值得你這樣的賢才輔佐。
面對曹操這番大義凜然的勸諫,沮授依舊無動於衷。
“吾主乃袁公也,司空莫要再花費心思勸了,吾之心志不會變得。”
沮授這番油鹽不進的態度,令曹操一時之間感到十分棘手。
但沮授越是這樣,曹操越是喜歡他。
他這輩子最愛忠義之士了。
曹操知道一時之間無法勸阻的了沮授,因此他只能下令將沮授暫時關押起來。
他希望將來有一天,沮授能夠回心轉意,但對於曹操此舉,沮授的反應卻十分強烈。
他對曹操言道,“司空意欲吾族皆赤邪?”
沮授的這番指控,令曹操摸不着頭腦。
他甚至還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要你爲我效力,誰想屠你全族了。
面對曹操不解的眼神,沮授言道,
“袁公性多疑。
司空若關押吾,這個消息一旦傳到袁公耳裏,官渡大敗前他就對我多有怨懟,
經官渡大敗後,袁公心志受損,加上之前對我的怨懟,只怕他會疑我已投司空也。
更有甚者,會疑此前官渡之敗,乃是我與司空暗通消息之緣故,若袁公起此疑心,
我沮氏一族,還能得保乎!
若司空真愛我,還望速殺我。
以此全我忠義之名,
更以此護我沮氏一族安危也。”
沮授此言令曹操動容。
幾經嘆息之下,曹操只能喚來刀斧手,令他們將沮授押出斬首。
只是在押走沮授之前,曹操猶不死心得問沮授道,
“孤與沮公有舊,今又全沮公忠義之名,護沮公宗族之安,沮公臨死前可否爲孤畫計一次否?”
“官渡一戰後,袁公十萬精銳一朝喪,已非司空肘腋之患。
依授淺見,司空接下來可暫罷北伐,轉向南征。
江東孫翊體量聰明,善於任使。
自其承基以來,賦政施役,每事必諮。
教養賓旅,親賢愛士。
賞不擇怨仇,而罰必加有罪。
江東臣下皆感恩懷德,願效死力。
今江東帶甲百萬,谷帛如山。稻田沃野,民無飢歲。所謂金城湯池,強富之國也。
若司空不早圖之,待其蠶食荊州及淮南之地後,東南非漢室所有也。”
聽到沮授所言暗與己合,曹操大喜,他繼續問沮授道,“當用何計策徵之?”
當初沮授在鄴城時,就曾多方關注天下大勢。
而今年以來,天下大勢變化最大的,除了官渡一戰袁紹戰敗之外,便是江東之主孫策橫死,其弟孫翊承基之事,
孫翊承基之後做得每件事都令沮授感到驚歎。
在心裏,沮授已經默默將孫翊,當做了袁紹來日的一個勁敵。
他本來想着袁紹打敗曹操之後,爲袁紹好好謀劃對付孫翊的,
雖然說如今官渡一戰袁紹慘敗,但他當初爲袁紹思慮的計策倒不是不能給曹操用。
沮授擡頭用他那雙睿智的看向曹操說道,
“夫兵動而無功,則威名折於外,財用窮於內,故必有萬全之計而後用也。
司空欲南征,首要在於聚糧。
司空若不做通川聚糧水戰之備,則雖積兵江內,無必渡之勢矣。
今淮南有淮、泗二河,溉灌膏腴之田以萬數。
壽春左右,陂池沃衍。
若水陸並農,以實軍資,
然後引兵詣廬江、廣陵,分據陽泉,安風、歷陽,合肥。
據守這四鎮,再資水浮谷而下。
賊知官兵有經久之勢,則拒天誅者意沮,而向王化者益固。
然後檄令寇匪以攻其內,精卒勁兵以討其外,則大河以上必拔,而江東淮南之郡不守。
如此,吳、淮之交絕,交絕而吳禽矣。
不然,兵出之利,未可必矣。”
沮授說完計策後,曹操不禁撫掌大笑。
“沮公真天下奇才也。”
沮授的這個計策乃是以守爲攻,步步緊逼之策,其中的精要之處,便是要曹操借勢而行。
曹操自官渡一戰大敗袁紹後,他的威勢已然是天下第一。
再加上他奉迎天子,佔據大義名分,故而沮授的這個鼓勢之策可謂是十分適合曹操。
淮南一地本就是肥沃之地,既然孫翊可屯田,那麼如今還佔據淮南一半土地的曹操,
又爲何不可呢?
而若是曹操在淮南屯田,那麼一則可以得到衆多糧草,二則可以宣示他討伐孫翊之決心。
孫翊佔據淮南一地不久,在淮南一地的威望又豈能與曹操抗衡。
而且淮南盜匪衆多,大者幾有萬衆,小者也有數千之衆,曹操若以大義鼓動淮南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