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替漢 >第一百零六章 張氏之罪
    在聽到張凌的這個要求之後,張澤氣極,他張家是何等門楣,一個小小的校事怎麼敢如此無禮

    張澤氣憤之下就要出去找張凌理論,但是卻被張允所阻。

    張允心中也氣憤,覺得張凌是來羞辱他張允的。

    但張允處事經驗豐富,他深知貴人門前千石官的道理。

    張凌出身低微,但他身後站着的是孫翊,張允可以不給張凌面子,卻萬萬不敢惹怒孫翊。

    而且今日突然有數十校事上門,這件不同尋常的事讓張允感到疑惑。

    他察覺到這背後或許有什麼內情,也許這張凌就是上門來找茬的。

    越是如此,張允越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讓張凌抓到什麼口實。

    出於重重考慮,張允真的出廳來相迎張凌。

    張允在看到張凌之後,臉上頓時浮現出欣喜的笑容,就像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

    人未至,張允的笑聲已經傳開,他笑道,“張司馬今日怎麼得空蒞臨寒舍,寒舍真是感到蓬蓽生輝呀。”

    “來來來,張司馬請隨吾入內,內子家最近剛送來一罈佳釀,正好今日開封與張司馬一起對飲。”

    校事官職依軍制,最高職位爲都尉,中層職位爲司馬。

    張凌身爲校事府現今的十二司馬之一,張允對其瞭解頗深,知其好酒。

    張允話剛說完,人就正好來到張凌身前,臉上依舊是一副欣喜莫名的樣子。

    他的動作有禮有節,既不會讓人小瞧他張氏家主的身份,也不會讓人感到冷落。

    能得一州美名的張允,在待人處事之上,的確是有一套。

    面對張允的好意,張凌動都沒動,張允一時間感到十分尷尬。

    張凌四處打量着張府的庭院,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張允,隨後語氣嘲弄的說道,

    “若張君的家算寒舍的話,吾恐吳縣中就沒有什麼府邸,可以稱得上富麗堂皇四個字了。”

    張凌在說到富麗堂皇四個字時,特地加重了語氣,這其中的意味明白人都知道。

    張允的神色閃過陰霾,這張凌果真是來找茬的。

    接着張凌又說道,“瞧這院牆,竟似是比吳侯府還高。”

    張凌邊說邊拿手作測量狀,像是爲他的話佐證一般。

    到了這一刻,張允再也忍不住了,這廝還真以爲自己怕他了。

    要是對這話張允打哈哈,萬一傳出去了,是會引起吳侯的猜疑的。

    “張司馬,切記禍從口出。

    君侯地位尊崇,其之府邸吾怎敢與其相比。

    若子鳴兄今日是懷抱善意而來,吾歡迎的很,但若是挑事生非,無中生有,吾自會上稟君侯,令其公斷。”

    這時跟在張允身後的張澤,見張允發怒了,他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上前指着張凌說道,“張子鳴,吾等敬你是君侯使者,故而一再忍讓,但若是你欺人太甚,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漢法森森,也由不得你亂來。”

    張澤的這一番話讓張允詫異。

    這逆子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以往倒是小瞧他了。

    張凌聽了張澤的話後,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笑了出來。

    那笑聲聽在張允父子耳裏,是那麼的刺耳。

    張凌笑完後,對着張澤戲謔地道,“公道自在人心漢法森森虧得你還敢厚顏說出這番話。”

    “建安元年,城外一戶民居失火,一家五口皆命喪火場,經查,該戶戶主之女曾被人凌辱至死。”

    “建安二年,嚴白虎作亂吳縣,城內有一大戶私通其,致使城破。無數民居因此被毀,數千百姓被擄,吳縣半城戴喪。”

    “建安二年,吳縣大水,百姓流離失所,大水所過之處損毀民田無數。

    城內有一大戶以賑災之名強取人口,暗奪民家良田,更可笑的是,縣府賑災之糧半月而光,而災民未得一糧。”

    “又建安元年....”

    張凌每念出一件事,就往前走一步。

    他說的每件事全都是張氏做得,張澤驚懼於張凌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因此張凌每進一步,張澤就因爲心中驚懼,不自覺得往後退一步,到了退無可退之時,張凌唸的罪狀也終於說完。

    “張惠恩,你猜我知道這些事,是哪個大戶做得嗎”

    張凌又回首對張允戲謔道,“張東曹,這時你猜猜,我是來做什麼的”

    張凌一身黑衣,身姿挺拔,腰間又跨着一把寬大的鐵刀,配上他此刻那洞悉一切的神情,顯得其精神卓揚。

    張凌此刻的表現,已經將他的來意展露無遺。

    他就是來數張氏之罪,並且逮捕張允回校事府審問的。

    徹底明瞭了張凌來意的張允,臉上一開始浮現驚慌之色。

    張氏以往做得那些事,要是都被抖出來,他有十顆腦袋都不夠被砍的。

    但很快的,他鎮定了下來。

    張凌看到張允的神色恢復了鎮定,他笑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事已經過去的太久了,所以就算被吾等校事知曉,也缺乏證據。

    你張氏畢竟是名門望族,在吳縣根深蒂固,與衆多士族交好,沒有鐵一般的證據,也難以將你張氏連根拔起”

    自己的想法被拆穿,張允也不辯解,反正他現在無論張凌說什麼,都不會搭理他。

    這時候多說多錯。

    張凌又道,“你們這些高門望族平日裏高高在上,對我這樣庶民出身的人,自然是瞧不起。

    因爲你們已經高貴慣了,在你們心裏,覺得我們只是螻蟻而已。”

    想起一路南下遭遇的種種,那些所謂的高門、那些所謂的名士,他本來除了一個弟弟之外,還有一個妹妹的,可是........

    張凌字子鳴,這是他父母爲其取的,以前在鄉里他張家也是一富裕家庭。

    但因爲那天災,因爲那人禍,還因爲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對他們這些螻蟻的漠視與踐踏,他張鳴家破人亡了

    “你想的沒錯,張氏、陳氏、陸氏、全氏等士族之間同氣連枝,盤根錯節,沒有鐵一般的證據,的確是很難辦。”

    說到這裏,張凌抽出了腰間的刀,見張凌抽刀,張澤急忙上前護住了張允。

    張澤並讓家中的私兵,將張凌給團團圍了起來。

    張凌被圍,臉上一點懼色都無,他對着張允說道,

    “不過有一句話我今日想對你說。

    就算是螻蟻也可以推翻百年大樹,只要他身後站着權力。”

    張凌的這句話讓張允臉色突變,他方纔一直以爲這是谷利趁吳侯不在吳縣,所以私下搞出來的事。

    但張凌的這句話讓他想到,如果不是谷利私自的呢

    難道是

    這時張凌舉刀向張允,他對着張允說道,“汝家還有一樁罪責未宣佈。”

    說完後,張鳴轉刀向自身心腹之處插去,鋒利的長刀很快洞穿了他的身體。

    劇烈的疼痛片刻間襲擊了他的大腦。

    但是他還是憑藉着最後一絲清醒,將手中長刀抽出扔向張允處,同時大喊道,

    “今日殺吳侯使者者,張氏也”

    張凌用盡全身力氣大喊的聲音,很快向外傳了出去。

    張凌現在所在不是在廳內,而是離大門口近在咫尺的庭院中

    這聲大喊讓圍住張凌的一衆人等大驚失色,

    這聲大喊讓守在門外的數十校事,即刻推開了張府大門。

    這時在門外的不僅僅有數十校事,還有一些圍觀的百姓

    剎那間,門裏門外,門內驚懼,門外譁然。

    下一刻,數十校事紛紛抽刀,怒目直指張氏一衆人,

    這時,張允已經嚇的跌坐在地。

    張凌早已倒在地上,從他傷口處正在源源不斷地流出鮮血,很快染紅了他身下的這處地面。

    在臨死前,張凌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念頭,

    他想道:公道不在人心,它就在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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