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替漢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名士也
    吳景將吾粲召了進來,在吾粲進來後,吳景問他道,“歙縣莫非又有動亂了?”

    豈料吾粲卻搖搖頭,他從懷中取出歙縣縣長給他的手書,交給吳景觀看。

    在看完歙縣縣長的書信後,吳景的眉毛深深皺起。

    方纔他還好奇若是歙縣有動亂,歙縣縣長怎麼不去求援全柔。

    他怎麼會捨近求遠,派人來到丹陽他這裏求援。

    原來不是歙縣有動亂,而是歙縣縣長懷疑全柔要作亂。

    歙縣縣長在信中將全柔調兵的來龍去脈都講清楚了,並在言語中透露出對全柔的此舉的不信任。

    歙縣縣長是吳景的心腹,他在信中所表露的對全柔的態度,影響了吳景對全柔調兵這件事的判斷。

    就是擔憂歙縣縣長的猜測可能爲真,吳景如今纔會愁眉不展。

    吾粲見到吳景的臉色,便將他對歙縣縣長所言的三點疑點也對吳景說了。

    吳景在聽到吾粲說的這三點疑點後,臉上的愁色更深。

    吳景拿着歙縣縣長的書信,負手在後在廳內走來走去,他心中正在快速計量着這件事的利害。

    一旁的吳奮見狀,忍不住對吳景言道,“父親,觀那全柔所爲,用意不明。不然父親讓我率軍前去捉拿其回來,以備不虞。”

    吳景聽了吳奮的話斥道,“荒謬。

    全都尉乃是先君欽命的丹陽西部都尉,屬吳侯直轄,並不在吾的管轄之下。

    吾又有何權力派兵捉拿他呢?”

    吳奮被吳景斥責後不氣餒,又提出一個建議道,

    “不然吾率軍南下,將涇、宣城、陵陽三縣包圍起來,縱使全柔有反叛之心,此舉也會讓其失去先機,不會引發大亂。”

    吳奮本以爲自己的這個建議,能得到吳景的肯定。

    不料吳景再次斥責吳奮道,“全柔是否具有反叛之心尚不可知,況且就算他真有,吾等又有何證據證明之?”

    “現今全柔突然調兵雖惹人懷疑,但他畢竟沒有舉起叛旗,公然反叛君侯。

    全氏是江東大族,全柔又是丹陽西部都尉,位分不低。

    在其未明叛的情況下,吾若貿然派兵圍擊他,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這對如今已經漸趨穩定的江東局勢來說,十分不利。”

    “況且我若先率兵圍擊他,就算全柔最後真的反了,世人也會認爲乃是吾逼反於他。

    屆時羣情洶涌,累及君侯不說,反而會加大全柔的反勢。”

    吳奮見自己連提出兩個建議都被否決,有些氣餒,他最後對吳景說道,

    “那總不能放任不管,任全柔施爲,這樣萬一全柔真的反了,君侯勃然大怒之下會定罪父親的。”

    吳景聽了吳奮的話後,嘆了一口氣,這正是他真正煩惱的地方。

    雖說歙縣縣長提前來信讓他警戒,這是件好事,但重點是現在全柔反跡未明。

    他不能腦袋一熱就直接作出平叛的部署,否則一個處理不好,那可能就不是平叛,而是助叛了。

    不過要是他明明在提前收到提醒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作爲,

    要是全柔沒有反意那自然無憂,但若是全柔最後真的反了,他這可就犯下大罪了。

    這讓吳景感到十分憂愁。

    憂得是全柔是否真的想反,愁得是自身該如何妥善處理這件事。

    吾粲在廳中見到,吳景及吳奮兩人爲此事爭執,那吳景身爲丹陽太守,更是因爲此事顯露愁容,全然沒有半點鎮定,心中不由感到失望。

    吳景雖早年跟隨孫堅征伐,但其性格處事更偏向文人,沒有當機立斷的勇氣,更多是的優柔寡斷。

    在這個時候,吾粲對吳景言道,“粲有一法,可解府君之憂愁。”

    吳景聽後轉身看向吾粲,對於吾粲口中說的有辦法能解決他的憂愁,他頗爲期待。

    吾粲這個人吳景是聽過的,與陸遜齊名,這樣的人物應該不會無的放矢。

    吳景對吾粲言道,“孔休有何計略,儘管言來。”

    吾粲對吳景一拜後說道,“公子方纔所言調兵兵圍陵陽三縣是有不妥,但並非也全無可取之處。”

    “府君爲丹陽郡太守,手掌一郡,位在全柔之上。

    全柔調兵加強宣城、涇、陵陽三縣城防,是在其職責範圍之內。

    但府君自然也有權力,可將精銳兵馬調駐宛陵縣。”

    “宛陵與宣城、涇、陵陽三縣同在青弋江邊上,並且宛陵在這三縣上游,從宛陵順青弋江而下,不過二日即刻抵達宣城。”

    “府君將兵馬調駐宛陵縣後,若是全都尉最後不反,府君這調兵之舉也不會惹人非議。

    若是全都尉最後反了,那麼宛陵的兵馬短時間內就能進行平叛。”

    吾粲的話說完,吳景不由讚道,“孔休果真好謀略。”

    按吾粲的計謀設想的話,吳景調兵不會引起壞的影響。

    宛陵是吳景的轄區,吳景只是在自己的轄區內調兵,這本來就是他的權力範圍之內。

    而且調兵到宛陵這個理由可就好找的多了,跟全柔一樣,防患於未然唄。

    你做得,我自然也可以做得。

    在從軍事層面來說,宛陵控扼宣城、涇、陵陽三縣上游,一旦在宛陵屯駐重兵,地利反而在吳景這方了。

    在宛陵駐兵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震懾全柔。

    並且就算全柔最後真的反了,他吳景也不會被人彈劾毫無作爲。

    吾粲在聽到吳景對其的稱讚之後,並沒有浮現驕傲之色。

    他對吳景一拜後,繼續說道,“除此之外,粲認爲府君還應該派出使者,前去全都尉處探明虛實。”

    吳景聽後疑惑,問吾粲道,“何也?”

    吾粲解釋道,“正如府君方纔所言,全都尉反跡未現,雖有惹人懷疑調兵之舉,但其心中是否有反心尚不得可知。”

    “全都尉若無反心,使者前去,探明其心意後回報,既可安府君之心,更可防止一些宵小之徒藉此事大做文章,挑起江東內亂。”

    “全都尉若有反心,使者查明之後可當庭申斥其,令其反跡顯露於衆。

    如此一來,全都尉會失去更多的準備時間,這對府君接下來的平叛大爲有利。”

    吾粲說的話甚是有理,吳景聽後頻頻點頭。

    只是話雖然有理,但這件事對使者人選的要求很大,既要敏於時事,又要不懼生死。

    因爲在吾粲說的第二點中,在使者當衆申斥全柔後,還能有命乎?

    吳景正在思慮着使者的人選,吾粲卻毛遂自薦道,“吾願爲府君走這一趟。”

    吳景面對吾粲的自薦表露驚異之色,吾粲迎着吳景的驚異之色,說出了一句話,

    “全柔若反,丹陽崩喪,吾乃急民之所急也。”

    吳景聽到吾粲的這句話,又想到吾粲出身寒門,

    他深深嘆息了一聲,感慨得說道,

    “孔休,真名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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