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鋸
象遠和藍皮表現很淡定,藍皮自來是連意堅定的支持者,連意便是把天戳出洞來,它估計也是默默幫她收拾爛攤子,哪裏會對她的決定產生異議?
象遠早就率全族追隨了連意,對連意自來推崇和信任。
自不會多問。
連拜山跟沒事人一樣,餓死鬼投胎,不提也罷。
連意又不傻,見肥啾和芝茂茂似乎下一瞬就要掀了桌子,圍毆嬴秋了。
她連忙打圓場。
“來日方長呢,我先答應了藤大,那便先去嬴大族中,然後再去肥大、芝大還有狐大的族中可好?”
見其他三位肉眼可見的,臉色轉好,肥啾和芝茂茂還連連追問:
“可是真的?”
“那咱們也和藤大定好日期吧。”
……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幾人,連意長長舒了口氣。
暗自覺得,真是比她在連家族中偶爾管束那些小輩還要累一些。
便是在連家族中,她畢竟修爲高絕,再怎麼可親,威嚴自在,哪個小輩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這些大妖可不是這種情況,正是因爲心思純粹,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遭遇什麼它們認爲不公的情況,比起人修喜歡啥事都放在心中醞釀,它們真的能當場打一架的。
既然事情談妥了,一場宴席也接近尾聲,有驚無險的順利過去了。
下了席,夜晚至,夜裏,連意待在自家小院子的一株雪松上,整個人閒逸的躺在上面,看來很是舒服。
院門輕輕呀開一條縫,並未關嚴實。
很明顯,她在等人。
今晚,她原本想好好和藍皮促膝長談,逼問一番它和象妖妹妹的進展。
這會子她只能先緊着嬴秋了。
哎,真是可惜。
在她飛昇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小小象妖出世啊。
門“吱嘎”一聲,自然是來人故意弄出來的聲音。
一個九階大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一個毫無防護的小院子還不是擡擡手指頭的事兒。
連意收起自己的思緒,一道綠光輕閃,她便從雪松上下來了,人已經和嬴魚面面而立。
嬴秋一來就躬身大拜:
“今日席上,嬴秋對藤大有冒犯之處,特來賠罪。”
連意一把拉住它,只追問:
“你不過是問一問關於星船的歸屬,何罪之有?”
“你太多禮了,今日你既然來了,是否是已經決定好要告訴我星船一事的線索?”
“我記得你曾說過,你的祖輩和我是好友,叫什麼名諱?莫不是它曾經留下什麼話來?”
嬴秋卻是連連搖頭:
“其實,我那祖父和您並不是什麼好友。”
“真正與您以兄弟相稱的另有其人,今日,我也是得了那人的令,來探查一下,藤大您是否初心未改?”
連意眸光聳動,倒未對嬴秋之前的欺騙表示什麼:
“哦?那人是誰?你爲什麼要幫它問?”
既然等着她,爲何卻不出去找她呢?
她連意近二百年,早就聲名鶴立。
找她,該是很容易。
連意心中疑問不少,自是要細細盤問。
嬴秋今日既然來了,自是知無不言的。
“那人是蒼梧山的大鷹之王。”
“數萬年前,我嬴魚一族的先祖早已被大鷹之王收服,簽下主僕契約,乃是鷹王的世僕。”
“主子有令,嬴魚一族莫敢不從。”
連意臉色八風不動,卻道:
“它和我既是兄弟相稱,我既然來了鳶深界,爲何沒有和我見面,卻派了你出來?”
嬴秋似乎早已預料到連意會問什麼,回答問題都不帶卡頓的:
“藤大勿惱,且聽嬴秋慢慢道來。”
“這件事之所以如今日這般發展,最至關重要的原因,屬實是您當年和鷹王的約定。”
“據鷹王所說,您最後一次來鳶深界與它道別之時,曾經跟它說過,您十有八九回不來了。”
“但您所託付它之事卻還要繼續下去。您以五萬年爲期,和鷹王約定,在五萬年內,若是有人來到鳶深界,提起您所託付之事,並要求得到所託付之物,便一定要問清楚明白,拿了這所託付之物,那人會怎麼做?”
“您當時曾經與我們鷹王說,若是那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必不能暴露所託之物所在的位置,必要時,趕盡殺絕。”
嬴秋頓了頓,擡頭看了連意一眼,那眸光沉沉之中,有濃烈的欽佩之意:
“您最後還說,便是來的是您的後世,若是沒有回答出符合心意的答案,便是初心已改,要殺要剮,一切遵照之前約定下的規則。”
連意心中波瀾四起,眼神中,清淺的漣漪微微盪漾,對藤仙連意的殺伐果斷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這般聽來,她就已經徹底深刻的明白了藤仙連意。
藤仙連意當年,早就知道是九死一生之局面,便是能夠留下一縷殘魂,魂歸地府,事實上,她照樣沒法保證自己能夠轉世投胎。
畢竟,魔物勢大,想對她的殘魂動點手腳,比之對全勝時期的她來說,想必更加的容易。
便是她真的轉世,可萬一神魂被魔物動了手腳,她也就不再是她了!
這一點,爲後世儘可能鋪下一片坦途的藤仙連意,自然不會想不到。
所以,她留下了這樣的後手,將身家性命,廣眉星域的安慰都託付在了鷹王手中。
她看了看嬴秋,眼眸有些動容。
想必,當日的約定,這嬴魚一族的先祖該是見證者。
她曾經從蛋蛋那兒聽說過一些關於妖獸生靈不足以外人道的祕事,知道嬴魚有一種天賦神通便是通曉真假之能。
這位嬴秋族長,該是有這個能力。
所以,它們不怕別人巧舌如簧。
嬴秋說完這話,再次拱手一拜:
“鷹王命嬴秋問您一句,五萬年之約已到,藤大,您決定赴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