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章竟澤屏氣凝神地從牀上離開,換上運動服退出閣樓。
樓下薛爸正在打着不標準的太極拳,看見章竟澤從樓上下來,便開口說:“小章,這麼早起牀是要跑步去?”
薛媽正燒火煮着豆漿,聽見聲音後忙取來一個瓷碗裝上滿滿一碗豆漿遞到他面前:“喝口豆漿再去,天氣太熱可別渴着。”
一天不開懟就不舒服的薛爸停下太極拳,走過來搶過豆漿說:“你也知道熱,這麼燙的豆漿怎麼喝?還沒開始跑步都要熱出一身大汗了。”
“也是也是。”這回薛媽沒有頂撞回去,擦擦微溼的手說:“那你到店裏拿瓶水吧,萬一渴了還能喝兩口,回來再喝豆漿,純手工磨製,香着呢!”
“切,就知道顯擺你的豆漿,也不知道人家愛不愛喝。”薛爸把豆漿擱在竈臺上。“小章來,叔給你拿瓶水,你喜歡喝什麼?不是我吹,別看咱們店鋪小,喝的還真是一應俱全,就是不通電,不能讓你喝着冰的。”
薛爸說着就牽過章竟澤的手腕,拉着他往前門走去。
章竟澤霎時感覺一陣電流自手腕傳來,不是男女荷爾蒙引起的那種電流,而是因爲排斥感到不適的異樣感。
他不喜歡別人隨便碰觸他的身體,向來如此,並不是針對任何人。
連忙抽出手,章竟澤說:“不用了伯父,我不渴。”
手心忽然一空,薛爸長大了嘴望着他,章竟澤臉上有着明顯的排斥,令得他一時半會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哥哥,跑步去!”雜貨鋪門口的章竟天及時出現,緩解了連空氣都泛着尷尬味道的情景。
他朝雜貨鋪裏的章竟澤扔去一瓶礦泉水,勾勾手指讓章竟澤快點。
“伯父,我先走了,待會回來喫早飯。”章竟澤接過礦泉水,勉強扯出一個稱之爲笑容的表情,然後跨出雜貨鋪和章竟天往樹林方向跑去。
“婆娘,剛纔我是不是讓小章不高興了?”薛爸站在雜貨鋪內,遠遠地衝着內院的薛媽喊道。
走回內院,他幫忙薛媽盛起熱騰騰的豆漿,心裏有些不安。
小章該不會生氣了吧?他是安安的朋友,萬一因爲這件事和安安翻臉,他這個當爸爸的不是成爲千古罪人了?
薛媽用長勺盛着豆漿,白了他一眼說:“你不是總說自己是城裏人,不是吹自己有多潮流?這會兒不知道了吧!”
“啥?”
“上回安安跟我說,現在的城裏人都流行一種名叫潔癖的毛病!我看吶這小章衣冠楚楚的,估計也有這毛病呢!”薛媽見他表情很是慌亂,寬慰他道:“你放心,他不會記恨你的,這毛病不是針對任何人,就是他本身覺得不舒服,別擔心。”
“潔癖是啥玩意?這毛病能治嗎?小章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嚴重的毛病,真可憐啊!”薛爸不能理解潔癖是什麼,心裏憐憫着章竟澤。
“這潔癖……”
“潔癖不是一種病,就是有潔癖的人比較愛乾淨,也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伯父你剛剛是不是碰到他了?”宋佳微穿着睡衣從樓上下來,雙手合十伸伸懶腰。
“對!剛纔我抓他手了,叔也不是故意的啊,我這三大五粗的,都習慣了直來直往!咋辦吶?”薛爸扔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圍着宋佳微,粗糙的臉上全是焦急。
“哎你這人!”薛爸扔下的湯勺險些濺起熱豆漿燙着薛媽,她跺腳瞪了他一眼。
“伯父放心吧,他不會放在心上的,以前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也碰過他不少,他也沒往心裏去,章竟澤不是不講理的人,不然吶伯父你這會也瞧不見我了。”
宋佳微說的可是大實話,現在想想,她以前給章竟澤添的麻煩可真不少,還好他沒有和她計較。
“那就好,那就好。”
宋佳微看着憨厚老實的薛爸薛媽,不免想起了宋立民。
爸爸,我真羨慕辛安,父母健在,真好。
章竟澤和章竟天跑遠了些,章竟澤才鬆了口氣說:“還好你來了。”
不然,他還真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如此熱烈的薛爸,他從來都不擅長應對這些。
“哈哈,哥,你還真是學不會和人交往,看你剛纔像個小姑娘似的都要急哭了!”章竟天拿他來打趣道。
章竟澤一記冷眼甩過去,驚得他連忙收起笑容,嘿嘿地轉過頭去。
“你怎麼會和宋琳琳來這裏?”兩人步伐一致,跑進昨天遭遇襲擊的那片樹林。
“哥你還好意思說,竟然揹着我偷偷跑出來度假,還好我知道了,哼!爺爺總叫我多帶她出來散散心,免得憋出什麼產前抑鬱症,剛好沒地方去,就跟着來了。”章竟天體能沒有章竟澤好,要緊跟他的步伐有些喫力。
章竟澤也察覺到了
這一點,放慢了腳步配合着他。
“還真是,委屈你了。”想到她昨天那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模樣,章竟澤就一陣惡寒,她無法想象單獨和宋琳琳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畫面。
之前住在他家的時候,他都會盡量錯開和她見面的時間出門、回家,有時候宋琳琳會故意不睡覺等他,他也會直接閃進書房關上門,免得她作怪。
“委屈倒是不委屈,只是看着她有時候會心煩。”一般情況下,只要宋琳琳不做出過分的舉動,兩人相處也是很和諧融洽的,大部分情況都是她在看電視,他就坐在一旁打打遊戲看看書,各做各的互不相干。
“也該心煩。”章竟澤薄脣微抿,只要想到一整天都要面對宋琳琳那副嘴臉,晚上睡覺恐怕會做整晚的噩夢。
“不說我了,提起她就心煩。”章竟天問:“哥,你嘴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還有佳微姐脖子上的傷痕?你們打架了?”
提起這個,章竟澤渾身的氣場便驟然降溫。
他凝着黑溜溜的潑墨眸子,沉穩而暴戾地說:“是打架了,不過,是和僱傭兵。”
“僱傭兵?!”章竟天嚇得險些摔倒,不可置信地轉過腦袋望着他:“不是吧?哥,什麼情況,你怎麼連僱傭兵也招上了?沒傷着哪吧?”
“呵呵。”章竟澤莫名冷笑了兩聲,爾後停下腳步,擦着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望着昨天打鬥的那片空地說:“我沒事,有事的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