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16章 年少須得意
    我若是不畫,你會打我嗎?

    那少年擡眸,很是好奇地問道。一時之間,衆人面色一陣錯愕,那粗眉漢子更是一怔。

    他倒是真的打算脅迫荊長寧畫畫,可是面對荊長寧這樣微帶好奇卻無比直接地言辭,他要如何作答?

    難道他要回答,你不畫我就打你嗎?

    雖然他的確有過這樣的想法,因爲他看不起這些沽名釣譽的文人墨客。可是要他當着衆人的面說他要打人,他拉不下這個臉。

    衆人愣怔之後,不由有了看熱鬧的心思,本來其中有不少人就是存着看熱鬧的心思來的。

    有一人起鬨道:“他不畫就打他!”

    那粗眉漢子臉色一窘,不由有一種被衆人看了熱鬧的感覺,一時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荊長寧倒是將目光望向那起鬨的人,那人約莫二十來歲,一幅遊手好閒的模樣,荊長寧望着他說道:“我認得你,你叫崔章,是蔣司蔣大人的門客,蔣大人打仗蠻厲害的,所以他的門客都喜歡無緣無故打人嗎?”

    話音落下,那崔章面容一陣發黑,他本來是來看熱鬧的,可是這樣被荊長寧的話語一撩撥,他若是再說什麼粗鄙的話,丟的便是蔣司蔣大人的臉,他不過是在蔣司手下混口飯喫,若是蔣司知曉他崔章給他丟了人,絕不會給他好果子喫。

    可是聽得荊長寧言辭,他的心中又是不由泛出一種疑惑,他從未和眼前的少年郎見過面,他是怎樣摸清自己的底細的?

    荊長寧依舊閒適地坐在長凳之上,慵懶地打量着面前的一羣人,然後她伸出白皙細長的手指,唸唸有詞說道:“點兵點將,大兵大將,小兵小將,點到那個我就選誰。”

    隨着清脆若珠玉輕彈卻很是俏皮的話語聲音,荊長寧的指尖一個個朝着人羣點了過去,像是在玩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那口訣本就是民間小孩玩鬧之時的遊戲。

    話音落下,她的指尖點在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身上,然後她皺着眉頭說道:“你是中士薛山城的小舅子楊登!”

    那漢子被指出了名,一臉失措。

    隨後又見那少年很是隨意地在口中唸叨話語,指尖又是落在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身上:“你是下士周探的第五個弟弟週歲德!”

    那書生模樣的人也是一臉失措。

    衆人就這樣呆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郎像是玩遊戲一般點啊點,竟是很快便將前來百多號人點完了。

    衆人心中一陣喫驚,在短短時間內,這樣迅速而沒有一絲錯誤地指出百來號人的姓名甚至是背後的人,這是怎樣的記憶與辨識能力?

    還未從喫驚中回過神來,衆人便見那少年郎喫喫一笑,忽然縱身一躍,從坐在長凳之上一個翻轉,整個人便大喇喇立在了長凳之前。

    荊長寧嘻嘻笑着,伸手朝着衆人勾了勾手指,模樣端地是一個放浪:“我就不畫,你們都要打我嗎?”

    衆人一時皆是不知如何應對,好好的,不就求個畫,怎麼搞的跟打羣架似的,不對,這不是打羣架,這是羣毆?還是一個人挑一羣?!

    額,好像差不多。

    可是那少年郎無比認真,認真而張狂地說道:“到底打不打?我困了,大白天不睡

    覺你們是有多閒?不打就趕緊走吧,不送,門在那邊!”

    百來號人當中不乏有人被荊長寧撩撥出了怒火,可是又有誰真的敢上前動手?荊長寧剛剛遊戲般的話語已是將衆人的底細赤裸裸地公佈在眼前,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自己背後那一羣大人們,他們丟得起這個人嗎?他們敢丟這個人嗎?

    黎夏費盡力氣終於從衆人間擠到了荊長寧面前,很是羞愧地說道:“郎君,對不起,我沒能攔住他們。”

    荊長寧伸手將黎夏一拉,便拉到了長凳邊上,說道:“你先坐。”

    黎夏一個失措,便見荊長寧依舊大喇喇立在長凳之上,一手指向衆人,說道:“到底打不打,你們怎麼婆婆媽媽像羣娘們?”

    荊長寧一隻手指着衆人,另一隻手就搭在了黎夏的肩頭,黎夏只覺那手有些柔軟,彷彿很輕很輕,手心落下之處卻讓他的心頭有些微微發熱。

    一瞬間他的心特別安定,郎君這是要打架嗎?

    誰要打郎君,他第一個不放過!

    黎夏目光如虎狼般朝着面前百來十人望去!

    一時之間,場面似乎是陷入了僵局,四周安靜了片刻,終於有一個人站了出來,那人便是之前被荊長寧指出的中士薛山城小舅子楊登,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

    他恭敬向前一步,行禮之後遞上一張拜帖,哂笑說道:“郎君說笑了,我們怎麼會想要和郎君打架呢?我家姐夫是真心誠意想向郎君求畫的,郎君莫要推辭,我家姐夫定是準備千金相送!”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若是郎君嫌少,我家姐夫還可以再多許下些錢,兩千兩黃金?三千兩?”

    衆人之中,有人骨碌吞嚥了聲口水,三千兩黃金,只求一畫?

    想之前荊長寧給石業和孫慎的畫也不過只收了千兩黃金,這樣三千兩黃金要讓人如何推辭?

    衆人之中不乏有看熱鬧的人,但也的確有人是想要拿銀錢砸出名聲來的,想來那薛山城便是如此。

    荊長寧驚歎說道:“三千兩啊!”

    楊登面色一喜,不由揚頭有了一絲傲氣,心想果然還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不過是銀錢不夠多罷了,銀錢一多,哪有什麼畫不畫之說?

    荊長寧面容喫驚,又道:“好多錢啊!”

    聽得荊長寧此言,衆人的目光已是有了一絲鄙薄,果然如市井傳言,這位郎君不過是個見錢眼開之人。

    卻見荊長寧落下身形,重新坐回長凳之上,單手托腮,似乎是在細細思索。

    “可是我還是不想畫。”她說道,“我那麼清雅高潔的人,會是那種見錢眼開的粗鄙之人嗎?”

    衆人壓在喉嚨裏的諷刺言辭還未說出,便聽見那少年郎這般清淡說道。

    “我荊長寧一向慕那清高之流,書法墨畫皆是不可褻瀆之物,怎能粗鄙用銀錢衡量?”她一臉鄙薄地望向衆人,“你們怎麼能這樣褻瀆高雅的墨畫呢?”

    旋而,她又是正義凜然一拂袖,鄙薄之色又轉化成憤世嫉俗和痛心:“你們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絕不會貪圖那銀錢便爲你們作畫!”

    說罷,她轉身向着內堂而去。

    “黎夏,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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