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115章 興衰有更替
    “高明?”林蔚然笑了笑,“高明倒是談不上,我大概是閒着無趣,又碰巧遇上,便推波助瀾隔岸觀火,想來會很有意思。”

    他眉眼一挑:“對了,前些日子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

    非遠恭敬答道:“那個叫荊長寧的文客,據說已經不在丹國,有人傳言是隨易禾去了易國,而易國卻又並沒有荊長寧的蹤跡,小人正想問公子,可要細查下去?”

    “細查下去。”林蔚然眉眼微沉,思索片刻道,“本來只覺得他是個普通的文客,無意揣摩出了水墨畫,可是觀他在丹國留下的行徑,他絕不是個簡單的人,這種人若能爲我所用,定能助我一臂之力,而若是真的如傳言,他在易禾身側,那麼便趁早殺了他,畢竟,這樣的人留在對手身邊,便是危險,而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之際,是我一貫的習慣。”

    “是。”非遠恭敬答道。

    他伸手取出一副畫卷,恭敬奉上。

    “另外,這是從丹國下士石業處得來的,便是那幅炒得沸沸揚揚的仙娥圖。”

    林蔚然挑了挑眉,伸手接過,輕輕地舒展開來。

    清雅秀致的一個女子,微帶淺笑,眉眼間卻藏了淺淡愁緒。

    身後是一江春水,江畔細草隨風輕漾,光影的折射,水流的波瀾,風的弧度,隨着或濃或淡的墨意暈染開,氤氳一種觸人心魄的美感。

    林蔚然的目光略過前方的女子,怔怔望着那一江春水。

    非遠只覺公子像是一瞬失了魂,這樣站立在街市之上,一立便是半晌。

    林蔚然伸手觸在那水流泛起的點點漣漪之上。

    “如此畫技,卻趨炎附勢淪爲把玩之事,當真是暴殄天物。”沉寂良久後,他搖了搖頭說道。

    “對了,楊明怎麼還沒回來。”他伸手將畫卷收起,皺眉問道。

    和非遠去找的石業不同,楊明去找的是孫慎。

    正映襯了林蔚然的話語,不遠處急行而至一個少年。

    楊明向四下瞧了眼。

    林蔚然皺了皺眉,神情一瞬凜然。

    三人身形隱至僻靜之處,林蔚然望着楊明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楊明慌忙而應:“是,是林國出事了,王上病重不治,公子,當速歸林國,圖謀大業!”

    林蔚然手中的畫卷顫了顫,幾乎拿持不住。

    此時,他身在丹國,國中把持住一切的便是林津。

    “快走!”他沉聲道。

    奪王之爭已經開始,而他先機已失。

    此次歸途,當九死一生,但他沒有選擇。

    ……

    與此同時,林津望着面前跪着的一羣大臣冷聲笑着。

    “父王病症已回天乏術,而林蔚然不知去向,如今,你們當知曉自己日後真正要忠於的是誰。”他伸手一展衣袖,大步朝着林王的寶座邁去。

    堂下,墨涼安靜地望着林津,面具之下的容顏一如既往地平靜。

    林津灑然揮手,目光望向堂下一人。

    “周南,本公子,哦不,孤命令你,帶五萬將士南下,守住風裏城、風慕城、晚孟城、高城的要塞之地,勢要將謀逆之賊公子蔚然翦除於其間!”

    周南沉聲應道:“是。”

    ……

    九雨峯中,荊長寧引弓滿月,朝着天際遙遙鬆開。

    只聽一聲長鳴,一隻大雁從雲端之上墜落在校場間。

    “好!”幾個壯實的大漢朗聲齊呼,眼神中滿是熱切之色。

    荊長寧笑了笑,眉眼溫潤。

    “就當給大家加餐了。”她擺了擺手。

    蕭嶸抱着胸口立在一側,笑眼遞着。

    “小寧兒,餓了吧。”他問道。

    荊長寧點了點頭:“是有些餓了。”

    蕭嶸訕訕一笑,伸手熟稔地拉過荊長寧的手:“走,今天中午有好喫的。”

    白皙的手很軟,拉在手裏觸感極好。

    蕭嶸笑得很開心,真好,好在小寧兒對男女之事什麼都不懂。

    身後,幾個大漢遙遙望着。

    “喂,你說公主會不會嫁給少將軍?”一個大漢笑着問道。

    “嘿,你這就不懂了吧,兩人一起入山,少將軍牽手牽得那麼熟稔,怕是兩人早就有了情義,說起來,倒也是般配得緊。”另一個漢子說道。

    “難啊,瞧着公主一點也不像動了情義的模樣,少將軍的路,還長着呢。”

    “準備什麼時候走?”飯桌之上,蕭嶸望着荊長寧問道。

    荊長寧扒着碗裏的飯,認真地思考了下。

    “明日下山。”她頓了頓。“畢竟,還有件事沒有處理完。”

    “那我在山裏等你回來。”蕭嶸悶悶說道。“要,要快些。”

    ……

    五天了。

    愚生的手一抖,竹篾在他的指尖割破一道血口,嫣紅的血珠滴落在竹簍之上。

    愚生自嘲地笑了笑。

    “我還真是個可憐人。”他喃喃語道。

    門扉之上輕叩聲響傳來。

    愚生周身一顫,眸底泛出喜色,飛快地回過頭去。

    然後他的眼眸眯起,神情一瞬凜然。

    凜然的神情一點一點鬆懈,漸漸化作漠然。

    “你怎麼來了。”愚生頓了頓,“二弟。”

    陽光傾瀉,羽眠立在門扉之間,一身月白色的長衫襯得他整個人溫朗如玉。

    愚生下意識理了理衣衫,指尖的嫣紅卻在衣衫之上留下了一條紅痕。

    他自嘲一笑:“倒是狼狽了。”

    “大哥。”羽眠聞言,心底一酸。

    陽光中央,兩人的視線安靜地交纏,愚生怔了怔。

    “進來坐坐嗎?”他笑着問道。

    羽眠搖了搖頭:“我是來向大哥道歉的,我不知道舅父他會這麼做。”

    愚生垂眸:“我沒有怪你,我知曉的,只是莊文山說得沒錯,你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退出這場王位之爭,我是你大哥,我不想羽國因此陷入紛爭,我讓着你,或許會好些。”

    羽眠聞言,心中隱隱作痛。

    他忽的朝着愚生跪下,“羽眠,在此向大哥謝罪。”

    愚生一怔,連忙上前,伸手要扶起羽眠。

    羽眠搖了搖頭。

    “大哥,隨我回去吧。”他說道,“父王賓天,密不發喪已近半月,一切事宜都需要大哥處理,舅父那邊我已經說過了,他會答應的,大哥,你隨我回去吧。”

    “你先起來。”愚生沉聲說道。

    羽眠搖了搖頭:“大哥若是不答應,羽眠就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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