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不會信任齊國,齊國也不會信任秦國。
直所以到了現在還沒有打起來,完全就是因爲秦國永遠都把自己放在老大的位置上。
所以,秦國天然就有一種優越感。
你們這些自持復國有望的國家,實際上只不過是我大秦達成目的的棋子罷了。
田橫現在是越來越有這種感覺了。
可,其他人不這麼想。
甚至可以說,很多人都不會這麼想。
他們中的許多人,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大哥,秦人實在是太囂張了!”
宋義退去以後,田畔這才忍不住說道。
“那有什麼辦法?”田橫不知道是釋然,還是隻能接受了:“秦國現在本身就強大到楚國不出,無人能與之爭鋒的地步。
我們現在也是沒有辦法。”
“那……到底是可以相信他說的,還是他本身就是來騙我們的?”
田畔完全摸不清楚。
“無需多想什麼!”田橫道:“厝縣這邊,增派兵力就是了。”
田橫的聲音方纔落下以後,屏風後邊立刻就傳出來了李左廣的聲音:
“厝縣無需加派兵力,可是怕就怕,秦國這是疑兵之計。”
李左廣說着話的功夫,人就從屏風後便走了出來。
李左車也走了出來。
“司馬覺得呢?”田橫看向了李左車。
李左車沉吟道:“秦國速來狡詐,如果秦國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反其道而行之?”
田畔不解的看着李左車。
李左車都已經習慣了田畔那種好奇寶寶的眼神。
說白了。
就是一個傻逼,啥都不懂。
他解釋道:“秦國可能讓趙國出兵攻打厝縣,但實際上,卻來找我們聯盟,目的就是爲了讓我們放鬆戒備。
只要我們放鬆戒備了,那趙國那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沙丘,攻打厝縣。
只需數日時間,就可以做到。
而我們完全就沒有反應的時間和機會。”
“或許有一個反應的時間和機會。”李左廣沉吟道:“立刻分撥出去五千人兵馬,讓他們在東邊的道路上修築烽火臺。
十里一烽火臺,五千大軍,在不到兩百里的道路上,在調動地方上的百姓參與。
只需一夜時間,就可以讓這不到兩百里的大地上,遍地烽火臺。”
“這樣做……”李左車下意識的看向了田橫。
田橫則道:“將軍們摸準了秦人究竟是什麼心思麼?”
“這個……”
李左廣沉吟道:“摸不準,秦人心中究竟在想什麼,我們還是隻能猜測一二。”
“不錯……”李左車忽而道:“我們雖然說是摸不準秦人究竟在想什麼,但是我們何不賭一把?”
“賭一把?”
田橫急忙看向了李左車。
李左車點頭道:“不錯,就是賭一把,趙軍可能會從沙丘平臺街道,攻取厝縣,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們明面上防備,還不如背地裏,調集重兵,埋伏在厝縣邊上。
到時候只要趙軍真的來偷襲,我們就可以暗中將之合圍!
這樣的話,也就是改被動爲主動,絕對可以殺趙軍一個措手不及的。”
田橫沉吟道:“那,將軍覺得,多少兵馬,誰人領軍最爲合適?”
李左車的目光在自己兄弟李左廣和田畔身上來回掃動了一下,而後道:“就他二人,領兵五萬,城中三萬,城外兩萬。
到了厝縣以後,偃旗息鼓,暗中派遣斥候僞裝成爲獵戶,一旦發現大軍的影子,立刻回報。
這可比直接修築烽火臺更加划算。”
田橫噓噓不已的說道:“是啊,我齊軍現在實在是太迫切的希望一場勝利,來振奮一下三軍將士了……”
“可,如果我們帶走了五萬大軍的話,那漳水南岸防線上將,可就不到八萬人了。”
這樣做就太冒險。
“漳水北岸的趙軍號稱十萬,還有不知道多少魏軍,也一併混雜其中,人數縱便沒有二十萬,那至少也有十五六萬了。”
李左廣也沉吟着說道:“我們這樣做的話,實在是太冒險了。”
他擡起頭來,看着李左車和田橫道:“我軍現在雖然需要一場勝利了,但是我軍現在更需要穩紮穩打。
依照某家之建議,還是修築烽火臺吧。
縱便有兵馬偷襲,但是遠遠的看見烽火沖天後,也應該會斟酌一二,然後退兵的。”
李左車面露沉吟之色,田橫卻似乎是有點舉棋不定的感覺。
過了片刻後,田橫道:“無需多言,你二人領兵戍守在厝縣!
北方的趙軍和魏軍,就算是想要打過來,那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把木筏修築好了。
此時候無須過於擔心什麼。
十天時間!
若真的是有賊軍來偷襲厝縣,也差不多應該到了!”
李左廣和田畔兩人聞言,立刻拱手領命,齊聲喝道:“喏!”
當下,兩人自田橫這裏取了軍令,就準備在晚上提兵五萬,悄無聲息的趕往厝縣而去。
嬴胡亥大軍行走的速度很慢,大家都不是去打仗,走快了反而會讓人覺得這是要萬里赴戎機,直奔戰場而去。
時間已經來到了將太初三年的二月中旬。
嬴胡亥坐在馬背上,就能看到這沙丘城附近的百姓們,已經開始準備春耕的事情。
他原本以爲,曲轅犁,耬車這些東西,應該不會傳到這些地方來的。
但實際上,他還真的是想多了。
耕牛拖着曲轅犁,在大地上來來回回的走動着。
大軍穿梭在官道上,威武的軍容讓這些百姓們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但是,很奇怪的是,這些人似乎一點也不害怕軍隊。
不少人都用一種非常好奇的陽光打量着自己所看到一切。
“看這樣子,這地方的百姓不知兵事已經許久了啊!”嬴胡亥忍不住感嘆道。
馬車裏探出半個腦袋的杏花也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這個地方雖然也算得上是交通要帶,可是帶兵打仗的人,總覺得這個地方不祥。
就算是到了這裏,都會有意繞開,不往這個地方走。
再者,也正是因爲這裏沒有遭遇過兵禍,所以這個地方的糧餉供應,一直都是非常充足的。
故而不管是誰佔據了鉅鹿郡南端,誰都會有意必然開來,不把兵禍蔓延到這個地方。”
嬴胡亥點了點頭,看着遠處一隊騎兵向着自己這邊小跑了過來。
那騎兵後邊,還跟着有一個身體有些虛胖的中年人。
看那中年人的模樣,似乎是沙丘令?
嬴胡亥驅馬到了路邊上,等着陳勝領着那在馬屁股後邊喫灰的沙丘令來到自己面前。
“沙丘令曼黃!拜見吾皇萬歲!臣日日月月,翹首企盼,終於得見我大秦雄獅,收復山河,保我故土!
臣念及於此,幾乎要涕泗橫流,卻又擔心在陛下面前失了儀態。”
看着灰頭土臉的沙秋玲曼黃,嬴胡亥忍不住笑了笑:“聽你的口音,你是關中人?嗯麼?還是咸陽本地方的口音?”
沙丘令曼黃跪在地上,仰着頭,激動的淚花都流了出來。
“始皇帝三十七年,微臣曾經是陛下隨行侍衛之一,後因爲臣下通曉律法,便被選中取代此地的縣令,爲陛下牧守沙丘!”
嬴胡亥一聽,我尼瑪!
這居然以前跟着自己謀朝篡位的好兄弟啊!
仔細回憶之下,似乎在嬴胡亥的影響之中,還真的是有這麼一個侍衛。
只不過那個侍衛,顯然沒有眼前這個人那麼肥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