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黃激動無比的看着嬴胡亥,聲音都有些哽咽的說道:“自從天下叛亂之後,微臣就一隻想盡各種辦法,在羣狼環伺之中,爲陛下保護好此地。
今日,終於等到陛下到了。
臣……
臣實在是感慨萬千,不知所言,不知何以言!”
嬴胡亥噓噓不已:“平身吧,你能在這亂世中,保境安民,讓爲兵禍肆虐的沙丘之地,維持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也實爲不易。
前頭領路!”
“喏!”
曼黃激動不已,方纔站起身來,一邊上就有騎士牽着馬過來。
曼黃翻身上了滿以後,滿身肥嘟嘟的肥膘都瘋狂的顫動了幾下。
也虧得那戰馬乃是精良戰馬,否則的話,這還真的是非常容易被他一屁股坐死了……
曼黃上了馬背以後,嬴胡亥准許他上前來說話。
這更是讓曼黃激動地無以加復。
他湊上前來,人在馬背上拱手一拜,隨後便立刻說道:“因爲戰亂的原因,各地方的民衆都瘋狂的向着沙丘這邊匯聚過來。
沙丘當初只不過是八千人而已,但是現在卻已經足足有十三萬民衆。
周邊上更是有開墾出來的良田三百萬畝。
除此之外,此地水澤頗多,當初天下沒有亂起來的時候,陛下曾經讓工部的人送來過水稻種子。
臣在水澤邊上嘗試栽種水稻已經成功,而今也有一萬畝多的水稻田。
只不過,那水稻田邊上蝗蟲最多。
雖說陛下科普一書中,曾提到過蝗蟲可以食用。
但是,臣牧下的百姓們,還是沒有多少人敢於食用。”
嬴胡亥點頭道:“這也是常態,這種食用習慣的改變,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做得到的。”
“除此之外……”曼黃面有難色道:“陛下,爲了保證這地方的百姓不受到外邊亂兵的侵擾。
此前已經向着趙國、魏國、齊國這些叛國中,輸送了不少的糧草。
而今,沙丘城中,只能拿出七萬多石糧草來,供應大軍。”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存儲這麼多的糧草,不容易啊!”
嬴胡亥很是讚許的看着曼黃,這不愧是跟着自己謀朝篡位的好兄弟啊!
“除此之外,沙丘宮,臣一直都有修繕打掃,並沒有出現荒廢的情況,陛下現在到了,就可以直接住進去。”
曼黃神色討好的看着嬴胡亥。
嬴胡亥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樣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英布。
這混賬玩意兒!
滿嘴胡扯!
“陛下,沙丘宮沒有荒廢,只不過是因爲此地處於三國爭鋒之地。
曼黃你是想等着迎接那些新的主人進入沙丘城中吧?”
陳勝忍不住插嘴道,他實在是看不下去這孫子繼續忽悠皇帝了。
而也不知道爲什麼,平日裏非常睿智的皇帝,居然很是相信這人說的話。
曼黃神色不變,淡淡的說道:“那將軍可曾看到,趙王、魏王,又或者是那齊王,入駐此地了?”
這麼一問,倒是讓陳勝沒話說。
“確實不曾。”
曼黃淡淡一笑:“將軍也看到了,不管是趙王,又或者是齊王,都不曾到達過沙丘宮。
甚至於,就是他們手下的那些將軍們,也一樣未曾進入過沙丘城中。”
“這不過是因爲沙丘城有不祥的傳言,讓這些本就心懷鬼胎的人,不敢進入罷了。”
陳勝很不在意的說道。
曼黃又道:“那將軍可知道,這些關於沙丘城不祥的傳言,都是從哪裏傳出去的嗎?”
陳勝看了一眼曼黃,目中帶着愕然之色,可還不等他說話。
曼黃便自信一笑的說道:“不才,正是區區在下想出來的辦法。
我孤立於此處,想要改變命運,那就只有用非常手段。
從先帝病逝於沙丘宮中開始後,民間最開始有了困龍之地的傳言。
城中那時候的八千民衆,離開此地的多達三千多人,但是後來,伴隨着戰亂出現。
我就思量,憑藉這裏五千多的民衆,抽調出來的數百軍卒,如何保護沙丘城?
那些時日,我聽到最多的說法,就是沙丘城是不祥之地,若不早去他處避難,恐爲亂軍所屠。
民衆爭相奔走。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忽然心生一計,不如來一個將計就計。
就這樣推行下去。
不管是誰起兵了,我都以糧秣供應,再宣揚以不祥之地的說法。
所以,不管是那一撥亂賊,就算是兵強馬壯,也從沒有人爲禍此處。”
“這……”
陳勝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曼黃淡淡一笑:“所以,下官這辦法雖然爲勇者所不齒,但是卻保護住了這十數萬鄉民。
在這亂世之中,沙丘城不修兵甲,不高築城,卻也依舊算是一方樂土了。
只不過是外界對於沙丘城的褒貶不一,總覺得此地是不祥之地。
可是,在下官看來,那富饒的鉅鹿城,雖然是我諾大的鉅鹿郡的郡城所在。
可是,不也是遭受兵禍,大半個城池的人,都差點死於兵禍麼?”
嬴胡亥含笑道:“基本上是這樣,也算是一種諷刺了。
亂世中,在什麼地方會是安全的?”
曼黃和陳勝兩人聞言,都不敢在繼續說這件事情。
往前走去,大片大片的房舍開始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嬴胡亥粗略看了幾眼,倒是覺得這些房舍的修築似乎是按照嚴格的規劃。
曼黃立刻說道:“當初修築這些房舍的時候,最害怕的就是亂兵縱火焚燒房舍。
所以,這裏都按照順序來修築。
上邊哪裏有從漳水引來的水道。
如果真的遇上亂兵縱火焚燒房舍的話,就讓人把上邊的水壩挖開,引水過來淹死那些亂兵。”
這聽得陳勝後背發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現在也一樣可以去把河堤挖開,引水來倒灌沙丘麼?
可,陳勝方纔有了這種想法之後,曼黃又立刻說道:“在這邊修了很多的引水渠。
而往那邊過去以後,地勢變高了。”
“所以,這個辦法本身的用處,卻是在於滅火,更大於殺敵。”
嬴胡亥搜尋着記憶力的沙丘城,發現真的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是,穿過這片民宿區以後,記憶中能想得到的那個城池就出現了。
這裏邊的一切都沒有變。
包括那沙丘宮,同樣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沙丘宮看起來,似乎比當年嶄新了一些。
嬴胡亥也能琢磨出來曼黃的心思。
沙丘宮就這樣翻新了一遍,甚至於數遍之後。
嬴胡亥有理由相信,曼黃是上書給過趙王,又或者是魏王,請他們來住在這裏的。
但是,曼黃又是個充滿了小聰明的人。
讓手底下的人不斷地在外邊散步流言,弄得但凡是靠近沙丘城,就覺得自己靠近瘟神……
誰能來呢?
誰又能想得到。
這他麼居然是那個一直都在給自己上書,送糧食表忠心的沙丘令做的?
只不過,這也不能說曼黃做的事情有什麼問題。
捫心自問。
嬴胡亥覺得就算是把自己放在曼黃的位置上,恐怕也不能做的比現在更好了。
能以身殉國的臣子,應當流芳百世。
再過一千年!
一萬年!
這些人的品格,都應該得到讚美和歌頌。
至於像是曼黃這種,雖然沒有以身殉國,但是卻能恪守牧民者之本心的人。
於這亂世之中,雖說看起來像是牆頭草。
可是,又有幾個牆頭草,能夠在這等亂世中間,把自己治下治理得如此好呢?
“陛下,宋義那邊有令書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