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馬五年長二歲,知道振威軍軍法之嚴,真要是扣上個假傳將令的帽子,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沒事,”張亦隆放下手中的17式單兵望遠鏡,笑了起來,“他很好的理解了我之前的話,咱們振威軍要的是太平堡,不是一座廢墟。”
高七輕呼出口氣,看來是沒什麼事了。
張亦隆又一次低頭看了眼滴漏,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有了儀仗隊和隨從這麼一鬧,太平堡堡丁的注意力會被牢牢的吸引到南門,陳樹煦的機會應該大的多了。
可惜沒有無線電,不知道陳大公子現在怎麼樣了。
爲了不引起堡內守軍的注意,張亦隆嚴禁外出的二營隨便派傳令兵傳遞命令,只有出現特殊情況時才能派傳令兵回來報信,也就是說,只有陳樹煦成功進入太平堡後,張亦隆才能得到傳令兵傳回來的消息。
此時的陳樹煦在拼命!
拼命的往上攀登!抓着一根粗繩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拼命往上爬去!
堡牆在就在不遠的前方了,只有再爬快一點就行了。
雙手掌心已經被粗糙的麻繩磨破了,每一次抓握都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陳樹煦已經顧不得這點疼痛了,演戲就要全心全意,不然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亡!太平堡裏面沒有笨蛋,有的只是人精和人精中的人精!自己這出奪馬逃路的戲並不是完美的,自己要是再不演真一點,真的就是取死之道了!
頭頂上傳來弓弦鬆動的“嗡嗡”聲和箭矢飛行的尖嘯聲,這是堡丁在掩護陳樹煦攀繩而上。
這不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背後時不時傳來箭矢飛來的尖嘯聲和箭鏃射中堡牆後傳來的“叮噹”聲,連綿不絕,有幾聲箭鏃撞擊堡牆的聲音甚至就在陳大公子的耳邊!
陳樹煦都不知道這些追過來的振威軍士卒是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射死,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那兩位神祕的大帥達成了合作協議,這一切難道不是自己的幻覺?
如果不是掌心傳來的刺痛,陳樹煦都要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
陳樹煦從來不覺得太平堡的堡牆如此之高,好像永遠爬不到盡頭。
就在陳大公子快要精疲力竭之時,一條粗大的手臂從堡牆上伸了下去,抓住陳樹煦的左手用力往上一提,成功讓他逃出生天。
脫險後的陳樹煦癱坐在堡牆後一邊喘氣一邊擡頭看去,和他想的一樣,拉自己上來的是陳家護院武師頭兒王承忠。
王承忠同樣是一臉驚恐,身爲護院武師頭兒的他本不應該有如此激烈的情緒變化,可當他看到年輕家主從敵軍中搶過一匹戰馬,飛奔到堡牆下,然後順着自己扔下去的粗繩瘋狂的攀爬上足有三丈多高的堡牆。
而且是在背後不斷有箭矢射來的情況下,別說這位身居高位的陳大公子了,就是自己都不敢如此冒險。要知道當時追在自家公子身後的足有七十多名弓箭手,加上爲他們提供保護的刀牌手,百餘人在後追殺的絕望感可不是一般武師能承受的。
這些追兵直到陳樹煦安全上到牆堡後這才緩緩退出堡丁的弓箭射程,短短半柱香,堡牆上的堡丁中已經有四人中箭受傷,好在傷都不重。
“咱們的人傷了幾個?”陳樹煦當然知道,肯在這個時候在堡牆上拼死掩護自己的只能是陳家的護院家丁和武師。
“公子放心吧,只有四人受傷,都不重。”王承忠把陳樹煦拉到堡培下的一個角落,跟着一起下來的還有幾個王承忠的心腹,他們散在四周,無形中爲陳樹煦和王承忠留出足夠的空間。
陳樹煦沒有回答王承忠的問題,只是凝視着這個跟着自己在口外闖蕩了整整九年的中年男人,他能信任嗎?
如果僅僅是四大姓之間的爭權奪利,那麼陳樹煦不需要王承忠的全力幫助,陳家是有內幕供奉的,專門就是用來幹髒活的。可要想在太平堡內掀起一番腥風血雨,靠這幾個老傢伙是絕對不夠的。
王承忠不是一個人,他是陳家的護院武師頭兒,陳家護院家丁是他教出來的,一大半的護院武師是他的徒弟和徒弟的徒弟,沒有他的幫助,自己連這個北門都奪不下來,更何談控制整個太平堡?
王承忠讓陳樹煦看得有些發毛,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沒什麼問題啊,這才擡頭疑惑的看向自家公子,“少爺,怎麼了?”
陳樹煦快速的向四周掃了一眼,確定周圍沒有外人之後,這才壓低聲音用極快的速度說道:“太平堡守不住了!我已經決定和外邊的振威軍合作,幫他們控制太平堡。”
王承忠臉色微有變化,卻沒多問什麼,只是略顯平淡的回了一句:“家主需要我幹什麼?”
不叫少爺,不叫公子,而叫家主,意味着王承忠已經決定要和陳樹煦站在一起了,這反而讓陳樹煦有了一絲懷疑,可現在不是懷疑的時候,陳樹煦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那你派個得力的人跟着我,你留在這裏,看到家族的彩煙信號後就打開北門。開門之前把這個綁在右臂上。”說着陳樹煦就從懷裏掏出一把紅布條塞在王承手中。
王承忠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招手叫過幾個年輕人,其中爲首一人抱拳行禮:“家主!”轉身對着王承忠又行一禮:“爹!”
陳樹煦當然認得這個年輕人,王承忠的大兒子王一青,跟在他身後的四人全是王氏的子侄輩,看來王承忠是在用這種方式無聲的向陳樹煦表忠心。
“小王,你們幾個跟我來!”時間緊任務重,陳樹煦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快步跑向不遠處的馬樁子,隨便解開一匹黑馬,翻身而上。
看守馬匹的堡丁剛想要伸手攔阻,一見來人是陳樹煦,馬上後退二步躬身行禮,太平堡商會副會長,拉匹馬怎麼了?
王一青等人也是有樣學樣,各自搶過一匹馬,緊跟在陳樹煦身後。堡丁只是默默在心中記下了陳副會長一行人搶了六匹馬,自己回頭記得和字識說一聲就行了。
五匹健馬在太平堡中央大道上瘋狂奔馳,嚇得行人和商販屁滾尿流,可看到當先一人是陳樹煦之後,所有人都把罵人的話嚥了回去。
更何況,此時的陳副會長身後還跟着五個殺氣騰騰年輕人。
陳樹煦沒有去商會大廳,而是直奔陳家主宅。
馬到門前之時,人已經翻身躍入側門,左手往後一甩把馬繮繩扔給了目瞪口呆的守門家丁。
陳樹煦一路飛奔,目的只有一個,陳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