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歌說完。
段嫣如五雷轟頂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
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你說什麼？
段嫣心跳如鼓，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揚起笑容。
“長歌，你在說什麼？什麼師弟？”
她適當的露出了些許疑惑，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不明白高長歌在說什麼一般。
高長歌直勾勾地盯着段嫣。
須臾，他笑了笑，目光篤定，“師姐，若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不會問你這些的……”
他聲音很輕，就像一根羽毛，拂過段嫣的心頭。
段嫣的心亂如麻，她的大腦迅速組織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以及接下來可能應對的所有的局面。
可高長歌根本不走尋常路，他看着段嫣說道，“師姐，很久以前，我就覺得，你和段師弟很像，不，應該說，段師弟像你。”
“交流會，我數次陷入昏迷，每一次半睡半醒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你。”
“以前，我覺得那是《羅漢心經》的作用，你們修煉了一樣的功法，氣息像也是很正常的，可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的，同樣是《羅漢心經》的修煉者，晁鷹和你們的氣息一點也不像，像得只有你們兩個。”
“落霞山的弟子那麼多，爲什麼相似的只有你們兩個？同樣的名字，同樣的年齡，同樣的修爲，甚至同樣的修行進度，一個進階金丹，另一個也進階，他們從來不曾同時出現，一個在落霞山時，另一個在外歷練。”
“有段時間，我以爲段師弟是女子，後來我想，或許從來沒有什麼段師弟，所謂的段師弟，不過是師姐的一個分身，一個變化，段師弟就是師姐，師姐就是段師弟。”
“否則，也無法解釋，爲什麼與晁師弟總共沒有見過幾次面的師姐，脫口而出的稱呼會是‘鷹哥’。”
說到這裏，高長歌笑了起來。
“其實，師姐一開始就露出破綻了，沒察覺到異常的人是我，我依稀記得，師姐最初以段師弟的形象出現，時常喚我‘長歌’，停頓一會兒纔會加上‘師兄’，想必那個時候，師姐還沒有習慣稱我爲‘師兄’吧。”
霧草！
段嫣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被人強行扒馬有木有！！！！
師弟，你爲什麼要辣麼犀利。
爲什麼連自己稱呼上的漏洞都記得那麼清晰。
你爲什麼要在意這種小事！？
你有那麼多星辰大海沒有徵服，爲什麼孜孜不倦的要揭穿你師姐的馬甲！
難道你不知道，馬甲就是你師姐的保護色嗎？！
段嫣腦子裏閃過好多好多個念頭。
是就此坦白，還是耍賴到底。
還是冷豔高貴轉身，甩師弟一個“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高長歌靜靜地看着段嫣，沒有給對方猶豫的機會，也沒有給段嫣的狡辯的機會。
“師姐，你想好要怎麼向我解釋了嗎？”
他的眼神並不是那麼咄咄逼人，周身氣場也沒有面對陌生人那般兩米八。
可段嫣莫名就是覺得壓力好大。
她要如何向長歌解釋？
——嗯，你說猜對了，男段嫣和女段嫣都是我！
我就是辣麼酷帥！
這種話想想也就罷了，真說出來，段嫣覺得自己臉皮還沒有那麼厚。
當人生最大的謊言被人揭穿後，段嫣的心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慌亂。
爲了掩飾這個祕密，她撒了無數的謊。
甚至還要拉着尊敬的長輩，和她一起掩飾這個謊言。
哪怕，這個謊言的背後是逼不得已。
當高長歌揭穿了一切後，不想承認的是，她內心深處，還有一丟丟的輕鬆。
就是這一丟丟的輕鬆，讓段嫣有了接下來應對一切的勇氣。
她擡頭看着段嫣，目光灼灼。
眼神比晚霞還要明亮。
“還有呢？”
段嫣看着高長歌，一字一頓地說道。
還有什麼疑惑，還有什麼證據，一氣說出來。
高長歌愣住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師姐會是這個態度。
他以爲要用更長的時間，更多的證據，甚至更激烈的話，才能逼得對方說實話，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問。
這樣的態度，這樣的問題，分明就是默認了！！！
師姐承認了自己關於段師弟身份一切猜測。
承認了自己就是段師弟！
高長歌心亂如麻，他萬萬沒想到，所有的猜測被證實後，他居然不知道要問什麼。
因爲他想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好嗎？
段師弟是單系雷靈根，師姐你是三靈根，你們靈根不同，長相不同，性別也不同。
你究竟是怎麼在段師弟和本體之間自由切換的！
高長歌覺得，自己體內的問題在咆哮！
每一個疑問都很巨大！
可……
當他看到自家師姐生無可戀的眼神時，他突然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過了好久，高長歌才問道：
“師父知道嗎？”
“知道。”
“其他人呢。”
“只有媚師伯。”
媚師伯嗎……
高長歌腦袋裏迅速理了一下時間線。
發現有段時間，媚師伯頻繁召段嫣入合歡殿，甚至引起了同門的熱切討論。
高長歌沉默良久，就在段嫣以爲，對方不會再問任何問題的時候，高長歌再一次開口：
“爲什麼，不告訴我呢？”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若不留心，還以爲是風的聲音。
段嫣頓了頓，說道：
“師父說，你我感情太好了，若告訴你實情，你一定會對段師弟也很好，若被外人發現端倪，在我沒有自保之力的前提下，會遇到危險。”
原來如此。
高長歌閉上眼睛，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此解開。
怕是連師姐都不知道。
其實他最糾結的，不是段師弟的身份。
而是當他猜出事情的真相後，糾結爲什麼這麼大的事情，師姐不告訴自己。
是不信任他嗎？
還是他們的感情還不夠好？
現在，一切都明白了。
高長歌點點頭，“好了，我知道了。”
他閉上嘴巴，什麼也不問了。
他最想知道的，他已經知道了，當然，他知道，這不是全部。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等師姐心甘情願將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