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合歡弟子瞠目結舌。
聞譚、聞譚居然將自己化成了黑煙。
人化煙並不奇怪，好多修士離開的時候，都會化作一團白煙，這屬於飛行術的一類分支，是相對比較高深的法術，但並不稀有。
這種法術的原理也很簡單，表面上，是修士化成了煙霧消失了，其實是修士離開的速度太快，他留下的法術還未消散，所以看上去像是人變成了白煙，消失了。
但聞譚這個，和他們見到的飛行術不一樣。
誰也沒見過，哪個修士使用飛行術，還要將自己的皮膚撕裂，血肉化爲黑煙的。
這，這看上去，明顯不是什麼好咒語。
原本在喫瓜的司馬文未，當機立斷，佈陣將圍觀的合歡弟子保護起來。
他的動作提醒了其他道君，道君們紛紛參與佈陣，將上官香香和黑煙繚繞的聞譚，徹底隔絕，上官要清理門戶，不能牽連無辜的弟子，跟着一起倒黴。
“真人，那是什麼，你知道嗎？”
執法堂年輕的女弟子，忍不住看向段嫣。
她是個御姐一般的明豔妹子，但聲音卻很是嬌軟。
段嫣對她有印象，當日合歡派虜獲的三名魔修被押送執法堂審訊，負責審訊的三名弟子中，正有此人。
嗯，她指揮着刀兔，嗷嗚一口，切掉了男人的“嗶——”
非常果斷，令人印象深刻。
段嫣搖搖頭，“我心裏有猜測，但並不確定。”
她雖然有着非常豐富的知識儲備，看過許多許多的書，且記憶力不錯，看過的書都會記得。
但看書和親身經歷，還是有所不同的。
畢竟書上描述得再逼真，都是著作者的見聞，又或者乾脆是著作者蒐集來的一些大衆資料，可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神奇，人都能飛昇了，又如何要求，所有的生物都按照書中描述的那樣的生長。
總有一些事物，和書籍中的描述，是有出入的。
“沒關係，我們連猜測都沒有呢，真人不妨說說看，讓我等也長長見識。”
“就是，真人可以說說嘛，說錯了也沒關係。”
執法堂弟子連同其他內門弟子開口說道。
都很期待段嫣的答案。
想了想，段嫣並未矯情，她直接說道：“這可能是魔宗咒法中的血霧術，血霧術屬於逃生咒術之一，當一個人逃無可逃的時候，他會將自己的血肉化爲煙霧，可以穿透陣法而不被佈陣人所發現。”
“這麼厲害，居然可以穿透陣法！”
“不會吧，聞譚怎麼可能會魔宗的咒術！？”
“那上官道君不是捉不住他了嗎？”
弟子們議論紛紛，臉上神色各異。
段嫣搖頭說道：“這種法術，休說在道門，就是在魔宗，也屬於禁制咒法之一，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使用，因爲血霧術危險性極大，施展不好會給身體帶來很大的後患。”
說到這裏，段嫣頓了頓，嘴角泛起一抹惡劣的笑容，“比如，他成功脫逃後，會發現自己缺胳膊少腿，又或者是五臟六腑少了一半兒，骨頭少了幾塊，至於缺個眼珠子，少塊鼻子耳朵，那更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合歡弟子眼中的驚歎號快化爲實體了。
這是什麼怪物咒法。
居然要付出這麼慘烈的代價！
合歡派弟子，俊男靚女，都是愛美之人。
美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那是相當崇高的。
缺胳膊少條腿，也就罷了，大不了努力修行，進階，重塑身體，爭取下次進階長出來胳膊腿，沒有了眼睛鼻子耳朵，那豈不是太糟糕了！
對於容貌出衆的合歡弟子來說，世上還有比這更悽慘的事情嗎？
段嫣環視面容驚懼的同門，忍不住補充道：“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到底是不是血霧術，還是個未知數。”
段嫣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響起：
“你並未說錯，確實是血霧術。”
說話的人，卻是萬花門門主百鳥歸一。
她目光凝視前方，一眨不眨地盯着結界中的上官香香和聞譚。
“這確實是如假包換的血霧術，本座平生也僅見過一次，那還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與本座一同見過這血霧術的，還有你師父，當時我與你師父，還有你們已故的幾個師叔伯，前往西南一帶歷練，正好遇到魔門兩方勢力角逐，一方佔據絕對上風，處於下風的魔門頭領，爲了突出重圍，就使用了這血霧術，當日他施展咒法的樣子，與聞譚一模一樣，當血霧散開之後，地上就留下了一堆肉身的殘片，有未及時帶走的手指頭，還有鼻子眼睛耳朵，肝臟等零零碎碎的器官……”
百鳥歸一還未說完，已有年輕的弟子捂住嘴巴。
僅是語言的描述，都如此有衝擊力，更何況是親眼目睹慘況的百鳥歸一，想想都知道，那畫面，一定是異常的噁心。
“如此邪門的咒語，爲何還要使用，難道他們不怕失敗嗎？”萬花門的弟子，大着膽子問道。
雖然理論上，修真者只要脖子上的腦袋還在，其他器官就能長出來。
但大家都知道，這也僅存在於理論，誰也沒有真正實踐過只有一顆頭是什麼感覺。
一個人，失去了鼻子眼睛耳朵，又失去了肝臟和手指。
驟然丟掉了那麼多器官，那還怎麼活着？
這樣的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這有什麼好討論的，人都有求生的意念，我們道修靈魂完整，就可以進入輪迴，轉世再來，魔修連轉世重來的機會都沒有，因爲魔修是沒有完整靈魂的，強行進入輪迴，來世也只能做個傻子，惜命有什麼錯，更何況，這個血霧術，只是說，施展失敗的可能性極大，所有人，包括眼前這個聞譚，都認爲自己會是那個例外。”
“更何況——”百鳥歸一冷笑道，“別人怎麼樣，本座不知道，就說這個聞譚，他從哪裏知道的血霧術，知不知道血霧術有如此大的後患還是兩說，本座不相信，我合歡派面對築基弟子開放的藏書層，會有書籍提到血霧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