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親衛看到劉啓不吭氣,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退出帳外。
劉洪看劉啓一眼,剛要開口劉啓急忙擺手說道:“我知道了季休先生,一會我就去見嚴顏,絕不會失禮的,剛纔只是一時的氣話,先生勿怪。”
劉啓自知理虧,嚴顏已經是固陵郡的一把手了,無論如何都要和嚴顏搞好關係,可劉啓奇怪自己最近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他喵的,上過戰場的人可能都會脾氣見長吧!
不一會親衛再次進賬來報:“啓稟將軍,偏將軍鄭雄遣使求見。”
這回劉啓沒說話,看看劉洪,劉洪略一思索後點頭說道:“快快有請!”
來的是個比鄭雄年紀差不多大的老頭兒,見了劉啓臉上誇張的露出驚奇的表情,隨即意識到自己太過失禮急忙俯身行禮顫聲道:“拜見將軍,小老兒久仰將軍威名,今日能親眼得見將軍尊顏難抑仰慕之情,失禮之處望將軍海涵。”
這老頭兒很會做事,上來一句話就讓劉啓心情由陰轉晴,急忙起身上前將他扶起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請起,坐下說話,不知老人家來此所爲何事?”
老頭兒連連道謝:“家主年邁不得不上表請辭,今日便要回歸故里,本想親來向將軍告辭,又恐將軍軍務繁忙不便相見,特修書一封遣小老兒拜上,家主有言,將軍厚恩日後必報。”
劉啓擺擺手說道:“誒,鄭老將軍言重了!不知老將軍何時啓程?”
聽了劉啓的話老頭兒心頭一喜,答道:“家主吩咐,朝食過後打點行裝,巳時一到(早晨九點)啓程上路。”
看到劉洪點頭,劉啓和顏悅色的說道:“嗯,好,老人家請回去告之鄭老將軍,說我稍事準備前去相送。”
看來鄭雄還是怕吳韜借題發揮拿他開刀,嚇得趕緊跑路,念在鄭雄在甘寧奇襲白泉時幫了自己一把,劉啓覺得送送鄭雄表示下安慰,反正去見嚴顏也得路過鄭雄家。
送人總不能空着手去,劉啓命人拿了些衣食盤纏裝了兩隻木箱子,和劉洪一同先往鄭雄家去。
鄭雄帶着家人隨從等候已久,他本來只是走個形式知會劉啓一聲,萬沒想到劉啓竟然答應親自來送,以他現在的尷尬處境旁人躲還來不及呢,劉啓此舉讓鄭雄心中倍感暖意。
迎出府門外的鄭雄施禮道:“劉將軍親來相送老夫已感激不盡,怎好讓將軍破費?”
劉啓回禮笑道:“區區薄禮不足掛齒,老將軍不必客氣。”
進了鄭雄府中劉啓好不感慨世態炎涼,鄭雄已經遣散家僕侍女,院中雜亂不堪,看來昨日酒宴過後根本沒有收拾過,而鄭雄的的妻兒家人都在蜀郡,如今只有一個兒子陪在身邊,兩架馬車十幾個隨從,只有兩個鄭雄一手提拔的軍侯前來相送,偌大的院子空蕩蕩的,顯得極爲淒涼。
“末將白盛,陸賀見過劉將軍!見過劉長史!”
進門之後那兩個鄭雄的心腹軍侯也過來拜見劉啓,見禮之後兩人知趣的告辭而去,鄭雄囑咐他們從後門而出,也是怕被人看到惹吳韜和新任太守不喜,日後找他們麻煩,對此鄭雄很是慚愧,當初還曾向劉啓誇口有用的着兩人的地方儘管開口,誰料如今兩人受自己連累自身難保,哪還能幫到劉啓什麼。
白盛陸賀能來相送足見兩人並非忘恩負義之徒,倒是可以幫他們一把,劉啓安慰鄭雄道:“老將軍放心,我在一天就沒人敢爲難他們,若日後固陵呆不下去我保他們投奔趙奉節去。”
鄭雄和白盛陸賀情如師徒,一聽此言重重握住劉啓的雙臂,盯着劉啓看了片刻後沉聲說道:“老夫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不知將軍願否送老夫一程?”
劉啓和劉洪對視一眼,情知鄭雄要說的話非同尋常,立即答應道:“自然樂意,老將軍請。”
城外十里的山道之上,山風不是裹着枯黃的落葉飄落地面,身在其間的鄭雄心情更是低落,一路無言,直到再看不到朐忍縣城,鄭雄吩咐兒子和隨從慢行,和劉啓兩人縱馬向前。
奔出很遠鄭雄才勒住馬,和劉啓劉洪並騎而走緩緩說道:“老夫已是無用之身,將軍厚恩恐難以報答,唯有一言相贈望對將軍有益,嚴逆叛軍原以臨戰徵召的郡兵爲主,嚴湛反叛以來強擄平民以壯聲勢,卻不知人數雖長戰力卻在下降,可將軍來到朐忍之後可曾發現叛軍士卒雖然缺乏兵甲疏於訓練,卻久戰不見士氣低落,攻城之際傷亡雖衆卻寧死不退?”
鄭雄苦笑道:“不是別人,正是武衛中郎將梁峯!”
劉洪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梁峯的確有此能力,他竟然如此糊塗變節投降!爲何數月之久未曾聽到一點風聲?”
鄭雄接着說道:“初時老夫也不敢肯定,直到昨日梁峯遣信使來見老夫才得以確認,梁峯投降也是迫不得已,心中早有悔意,叛軍大舉攻城卻連日不下便是梁峯暗中安排所致,當然這是他一面之詞,是否屬實老夫也不敢確定,不過此人家眷俱在朐忍城中,老夫認爲其言可信,梁峯其人練兵統軍確有獨到之處,能收爲己用自是上上之選。”
劉啓急忙問道:“老將軍所言極是,不知來人現在何處?”
“呃,老夫不願多事將其逐出府去了,不過現在出城不易,此人定然留在城中不難找到。”鄭雄老臉一紅接着說道:“吳濤來後不見其速領大軍趁勝追擊,二位不覺奇怪?以老夫之見劉璋根本不曾有意除掉嚴氏,此次嚴湛因何而反二位自知,劉璋對趙韙的忌憚遠大於嚴湛,嚴湛舉兵除掉趙韙對於劉璋反倒功大於過,提攜嚴顏便是明示嚴氏族人給他們留有退路,嚴湛老奸巨猾如何看不明白?嚴氏不除,就算將軍不願前功盡棄強留固陵,恐怕今日也難有安寧之日,望將軍早作提防。”
鄭雄和劉洪想到一塊去了,看來這事錯不了,劉啓不由的緊緊皺起眉頭:“老將軍所言正如季休先生所憂,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嚴湛逍遙法外嗎?”
“哦?”鄭雄有些驚訝的大量着劉洪,隨即釋然道:“哈哈,有季休先生這樣的良才輔佐,將軍必可成就一番大業,老夫多慮啦!”
劉洪急忙施禮道:“不敢不敢,洪才疏學淺當不得老將軍如此稱讚,我等已爲此事商議良久,可至今仍無計可施,還望老將軍教我。”
“老夫在固陵無權無勢,有心相助奈何力所不足啊!”鄭雄搖了搖頭,看到劉啓失望的樣子又心生歉意,想寬慰幾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沉吟半晌後手撫長鬚哈哈大笑:“二位不必太過憂慮,據老夫所知那嚴顏性情剛烈與嚴湛水火不容,否則也不會舉家遷出固陵去,昨日老夫看那嚴顏隱有怒意,對吳韜態度極爲冷漠,兩人失和恐怕就與吳韜主張和嚴湛言和有關,嚴湛不除嚴顏這太守之位有名無實啊,老夫以爲若論除掉嚴湛之心,嚴顏比將軍還要迫切,二位不妨可從此做做文章,再說服梁峯的話,將軍便可進退自如攻守由心啦!”
劉啓和劉洪大喜道:“多謝老將軍指點迷津!”
鄭雄勒住胯下駿馬拱手笑道:“將軍客氣啦,老夫就此拜別,二位留步,他日二位若屈尊移步蜀郡定要來寒舍一敘,告辭了。”
兩人極爲鄭重的施禮道:“日後定去府上叨擾,老將軍多多保重!”
目送着鄭雄和隨從走後,劉啓和劉洪快馬加鞭趕回城中,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去找梁峯的信使,有了鄭雄的提示很快就找到了此人,劉啓和劉洪趙戎等人帶着這信使鑽進了中軍大帳,一衆親衛在四周持槍而立。
足足半個時辰後,轉憂爲喜的劉啓和劉洪出了大營往太守府而去。
劉啓不禁感嘆好人有好報啊,自己無意中的小小善舉竟然換來如此重要的信息,眼前的困局因此迎刃而解。
原朐忍東州兵的統帥武衛中郎將梁峯終於找到棄暗投明的機會,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若他再堅持一陣子,他談判的條件會更加有利,可惜由於通訊手段的缺乏無法及時瞭解局勢的發展,那信使以爲朐忍城中仍是鄭雄最大,結果連鄭雄的面都沒見到就被轟了出來,此人只料官軍如今實力大增不再把嚴湛放在眼裏,還慶幸鄭雄看在往日和梁峯的交情上沒有將他當細作(間諜,密探)抓起來呢!
朐忍城中處處是巡視的兵卒,這信使剛剛明白昨日找錯了人,可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打聽些更詳細的消息就被劉啓派人找到了,劉啓心中對梁峯的底牌已經瞭然,這信使自然佔不到任何便宜,乖乖的答應了一切條件。
如此一來叛軍的難題就好解決了,待嚴通押回朐忍後當衆斬首,將其人頭送還嚴湛,嚴湛還會願意和吳韜談判和解纔怪,然後便可配合已經掌握不少兵馬的梁峯尋機將嚴氏的核心人物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