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韜身邊的衆親衛紛紛抽出刀來逼向劉啓和嚴顏,劉啓暗叫一聲來得好,一揮手,身後大隊人馬立即衝上前來將二人團團護在中央,看到吳韜不但不殺叛賊,反要治劉啓的罪,四周的百姓哪裏肯讓,自發的阻止外面的兵卒向劉啓他們圍攏。荷♀包網
“陳阿牛,你有沒有良心?那些官老爺管過咱們的死活?沒有劉將軍你能保住妻兒老小?你敢爲難劉將軍看老夫不打斷你的狗腿!”
“李家小郎,你忘了你爹孃是怎麼死的了麼?現在仇人就在眼前,你不去報仇雪恨反要去害你的救命恩人,不怕天打雷劈嗎?”
“逆子,爲父傾盡家資就是教你忠奸不分助紂爲虐嗎?若想往前去先將爲父殺了吧!”
外圍的兵卒大多是朐忍本地人,人羣之中認識他們的可不在少數,一時間罵聲四起,不乏有人當衆訓斥起子侄後輩來了,本來就心向劉啓的兵卒們有了藉口索性原地不動。
劉啓所部士卒可都是趙笮親手帶出來的百戰精兵,早有準備的他們迅速圍着劉啓結成一個圓陣,大盾作牆,盾牆的間隙中齊刷刷的探出一排排閃着寒光的長戟,面對他們眼中寒意更勝兵刃的殺氣,吳韜的親衛們打心底生出懼意,哪裏敢向前半步。
“殺!”
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低喊,圓陣向前邁進一步,嚇得吳韜的親衛齊齊的一哆嗦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陣中心的劉啓滿意的點點頭,雖然士卒之間配合並不完美,陣型移動時稍顯凌亂,不過好在氣勢迫人,效果還是不錯的。
“劉啓!你們真要造反不成?!”
吳韜也緊張的心裏咚咚猛跳,可強忍着沒有露出懼意,不過底氣已經弱了好幾分。
嚴顏也站上囚車說道:“劉將軍是受老夫所託爲民請命,我等豈敢造反,只是嚴通罪大惡極不殺難息民怨,老夫身爲父母官不得不急民之所急,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收復魚復之後老夫自會上書向州府請罪,請使君下令斬嚴通祭旗!”
見二人沒有進一步緊逼,吳韜稍稍恢復了冷靜,看到四周百姓的怒罵聲迅速增大,急中生智質問道:“我何曾不想立即起兵收復魚復?可嚴湛仍有數萬兵馬,伐之談何容易,我本意用嚴通爲質迫使嚴湛歸降,不損一兵一卒可還百姓之安寧,嚴湛之流日後可設計除之,何必急於一時?今日殺一人以泄憤,明日有多少人要白白殞命?又有誰來爲他們主持公道?”
好像說的有些道理,不少百姓不由的低聲議論。
“哈哈哈!…………”
劉啓放聲大笑,吳韜低喝一聲:“因何發笑!”
他喵的,這廝還不死心仍要狡辯!
劉啓不屑的看着吳韜說道:“使君多慮了,嚴逆所部一羣烏合之衆何足道哉,不需貴部人馬勞神,末將願領本部兵馬三千,一月之內收復魚復!”
啊?!
劉啓語驚四座,不僅吳韜聽的瞠目結舌就連嚴顏也大喫一驚,慌忙拉住劉啓的衣袖急道:“子淵…………”
劉啓微笑着輕輕搖搖頭,示意嚴顏不用擔心,衆目睽睽之下嚴顏也無法開口追問到底怎麼回事,看劉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只好靜觀其變。
吳韜眼睛一亮,急忙追問道:“軍中無戲言,你休要信口開河,你敢立下軍令狀嗎?”
“有何不敢,使君只要下令斬了嚴通,末將現在就立!”
嚴顏急了,緊緊拽了拽劉啓的衣袖,劉啓輕聲說道:“希伯公放心,我早有準備,此事萬無一失。”
“好!快取筆硯來。”吳韜急忙命人取來一張几案鋪開筆墨絹帛,吩咐親衛們退到自己身後去,劉啓也揮手示意部下們散了陣勢,和嚴顏一同大步走到案前。
“希伯公請代爲執筆,來人,取印信來!”
對劉啓來說提筆寫字比和叛軍交鋒還費勁,趕緊把這個艱鉅的任務甩給嚴顏,自己向前幾步揹着手微笑着看着吳韜,嚴顏強忍心中的好奇和忐忑奮筆疾書。
嚴顏吹吹未乾的墨跡,深呼吸一口氣拿起寫好軍令狀遞到劉啓面前:“除暴安良也算老夫一個!”
和嚴顏商定的計劃只是激起民憤逼迫吳韜殺掉嚴通,可不包括由劉啓獨自進兵的內容,現在劉啓突然來這麼一手讓嚴顏極爲不悅,認爲劉啓還是不信任自己,在軍令狀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就是要告訴劉啓:老夫可是毫無保留的和你合作,現在把身家性命也交給你了,你小子看着辦吧!
看着面色不善的嚴顏,劉啓唯有報以微笑,事關重大哪能不留一手,不過現在嚴顏已經徹底表明了立場再無可能有二心,回去之後梁峯的事也可以放心的告訴他了。
劉啓笑嘻嘻的說道:“多謝使君吉言,那麼,這嚴通…………?”
“此賊便交予將軍發落好了。”
劉啓既然敢公然縱兵抗命,無疑必有所持,豈會在乎自己答應不答應,他若強行斬了嚴通自己能把他怎麼樣,調龐曦所部兵馬過來和他拼個高低?
罷了罷了,不能因小失大,這口氣暫且嚥下,哼,來日方長,咱們走着瞧!
吳韜無奈的瞟了一眼囚車,憤憤的一揮手帶人離去。
囚車內的嚴通感覺到身邊憤怒的人羣好像漸漸停止了對他鋪天蓋地的攻擊,稍稍挪開護着頭臉的手臂往外瞧去,只見前方很多披甲持戟的士卒圍成一圈,圈中央幾個人像是在爭論着,其中一個站的老高不時揮臂喊話,人羣立即會發出熱烈的迴應。
嚴通察覺到了什麼,拼命想聽清楚他們說的話,可他的一隻耳朵被暴揍時受創失聰,另一隻耳朵上也滿是打碎的雞蛋和菜葉還有稀泥,現在只有人羣吶喊時才能聽到沉悶的嗡嗡的聲音。
嚴通不顧一切的撲上前去緊緊抱着囚車的圓木圍欄,滿懷期待的望着那些人,連腹部箭傷處的劇痛都渾然不覺。
那些人好像各持所見,不一會便不歡而散,一個老者站出來喊了幾句,人羣中又發出讓人心煩意亂的嗡嗡聲。
這,這不是嚴顏那老匹夫麼,他來朐忍做什麼?
兩個人殺氣騰騰的快步逼近,嚴通看清兩人獰笑的面孔立即如同墜入冰窟渾身冰冷,是高鴻和朱聞!
嚴通使勁往後爬,被囚車的圍欄擋住後仍不停的蹬腿試圖離兩人遠一點,無奈結實的圓木讓他不得不眼睜睜看着以前一直被他排擠打壓的兩個人打開木門一把拽住他的頭髮拖了出去。
嗵的一聲,嚴通被高鴻使勁往地上一摜,還未等嚴通從劇痛中緩過勁來朱聞伸腳狠狠的踩在他的背上,緊接着嚴通聽到環首刀從刀鞘中緩緩抽出那特有的錚鳴,嚴通拼命想求饒,無奈腫脹的嘴裏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的聲音。
“噗!”
嚴通最後看到的畫面是刺眼的陽光和歡呼的人羣還有自己的鮮血,在生命的最後一瞬間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張年輕的面孔之上。
此人就是導致自己落到如此下場的那個劉啓麼?
劉啓很喜歡站在高處任風吹起自己戰袍的感覺,雖然現在有點冷,但劉啓仍然樂此不疲,不過在這一刻因爲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去看被斬首的嚴通,他只能孤芳自賞了。
儘管沒敢看嚴通被斬首的情景,不過屍首分離血濺七尺的慘狀仍不停的出現在腦海中,直到聽到部下將嚴通的腦袋用木盒裝起將屍體擡走之後,劉啓才抹了把腦門上的冷汗扭過頭去。
是不是該在帳外貼上幾張符避避邪?
劉啓心中暗暗唸叨着,你丫死就死了,可別陰魂不散半夜前來糾纏,惹火老子非掘了你家祖墳不可!
可能真的是怕了劉啓乖乖的投胎去了,從那天之後嚴通從劉啓的記憶裏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通的爺爺,嚴湛。
斬了嚴通之後劉啓立即揮軍順江而下,很快逼近魚復縣城,而吳韜看到事已至此只能將錯就錯,也下令大軍進發,從朐忍出發到奪回了白泉只用了兩天時間。
梁峯也回了消息,答應全力配合劉啓殺嚴湛收魚復,信使順便將嚴湛收到嚴通的人頭時的反應大概向劉啓描述了一下,其言之惡毒讓劉啓氣的牙根癢癢,暗恨這老賊竟然沒有被當場氣死實在是沒天理。
嚴家中人再次認識到了得罪劉啓的後果,劉啓將關昭手下的那些個小混混找來,讓他們發揮撒潑罵街的長項,編出了嚴湛偷看婦人洗澡、和兒媳不清不楚等十餘種版本的光輝事蹟綁在羽箭上射進叛軍營中,一夜之間就成了叛軍官兵手中的搶手貨。
喪孫之痛都沒能擊倒的嚴通看後氣的當場吐血暈倒,不省人事,叛軍中骨幹人員再也坐不住了,只好將大部分兵權交到唯一可與官軍抗衡的梁峯手中。
劉啓也不着急發動攻勢,只是每日操練水軍,精良的武器戰船和默契的戰術配合讓叛軍感到根本無力與之對抗,整天提心吊膽讓叛軍的士氣越發低迷,逃兵也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