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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南非沒想到佔了金礦的人會捨得和鎮子分喫,不由一愣:“和我們”

    章維用手往上指了指,懶洋洋地說:“是呀。他想讓老爺子徵人開礦,用金子和青虎商會的人換關內的糧食,貨物,銅鐵。想法好呀。可我怎麼就不明白,他找你堂弟幹嘛”他揉着眼睛在躺椅上晃動身子,經過一番熟慮,猛然看住劉南非,說:“雖說我和狗望子多年沒見,可也知道他的爲人。他還不會平白無故地惹上誇肖野章。你一定有什麼事瞞着我。”

    劉南非嚇了一跳,連忙諛笑說:“沒有,沒有。我怎麼敢呢這不是想接他回來問問我知道大爺看重他,特意來給您說說”

    章維相信了。

    他見侍女送了奶子盞在旁,稍一擡袖就端在手裏,神情莊重地沾溼彈指後,一飲而盡。劉南非眼巴巴地等待着,只圖能從鎮上調點人手,也好不丟自己的臉,直到聽他說“先找到人再說”才放心。

    在劉南非找過章維,帶着人馬離開去穆通阿山寨後接應劉海之後,幾家男人尚在劉海的家門邊聚頭商議。

    他們走馬觀花一樣來找花倩兒詢問,似要找出點蛛絲馬跡才肯罷休。花倩兒哪能說得明白,只好掐頭去尾,把夜裏的事重複講給他們聽。

    等她應付完這些男人,日頭已經過午。

    這時,昏昏沉沉的趙嬤嬤已經抱着阿雪睡了一覺醒來,有點發愣地要水喝。花倩兒去柴房舀羊肉湯,見在院落裏給人說話的錚燕茹急急忙忙往外走,喊了一聲問,這才知道是劉海他們回來,當下心中歡喜,舀了湯水就回屋子,把消息一併說給趙嬤嬤。

    趙嬤嬤來了精神頭,起身就去外面等:“這下咱也放心了他肯定要先去斑鳩家看看,很快就回家。”

    她倆走到門口等待,就見五六個身上帶着幹血的男人下馬進院牆,其中一個搶到水井邊撈了一桶水,用瓢舀了就往頭上淋,不禁都提心吊膽。

    胳膊受傷的善大虎一眼看到趙嬤嬤,三步兩步到跟前,叫了聲“嬸”,就在她面前發瘋怒吼:“這些忘恩負義的狗雜種,不光趁我們去看礦山的時候襲擊我們,還摸到鎮上殺人。此仇不報旺爲人”

    趙嬤嬤瞅眼不見劉海和班烈,連忙詢問。確認他們是去看班鳩了,她才放心,這就想起花倩兒的幻象,回頭看住花倩兒,聲色俱下地哭嚷:“你怎麼看這麼準呢”

    花倩兒左一句右一句的勸。

    善大虎卻不知怎麼好,只反覆許諾,要將連趙嬤嬤的這一刀之仇一塊兒報回來。

    不一會,劉海就和眼睛通紅的班烈回來,隨後又是小跑着的錚燕茹。善大虎也不迎去說話,趁幾個漢子離開時佔了井邊,抽了鈍刀用袖子一抹,就着石頭磨得“霍霍”響,一看就是準備回頭殺人用的。

    劉海抱上跑到跟前的劉阿孝,問一下趙嬤嬤的傷,拜託花倩兒扶她進去。等院子裏只剩下男人,他猛地抽吸一口氣,默默地掃視過衆人,打發他們回去歇息。

    善大虎不肯,眼看他人要走,硬扯了一個回來,衝劉海說:“大哥帶上人,回去給他們報仇吧”

    劉海猶豫了一下,看那個使勁掙脫善大虎的漢子走脫,只好向善大虎許諾說:“我會的。但不是現在。”

    說完,他拉班烈進了屋子,席地坐下。

    隨後,善大虎也追了進來。花倩兒在趙嬤嬤的打發下,抱着阿雪和她一起去了裏屋,卻依稀能聽到他們的談論。

    班烈語氣沉重地埋怨道:“南堂,我早就不讓你開礦,你不聽。這下報仇容易嗎不是兩年前打馬賊,本來恨到骨頭裏,還有鎮裏出兵壯膽。一旦召集了親朋。人家還不會說,你們幾個要開礦,倒害我們去送命。”

    劉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點頭認可班烈的話。

    善大虎卻不依不撓,嚷道:“馬天福可是死在你眼前,蔡大冒生死不明。你看看,外面那兩個人的屍體還沒斂,一個可是你親弟弟不這不是開不開礦的事,是寧古塔人忘恩負義誰不去,我就給他翻臉。”

    班烈看了他一下,直接計算說:“斑鳩死了,我家的人沒什麼說的。加上我的大兒子,一共不過八個男人。你家,我看你也做不了主,就算因爲善喜的事答應,再加四個男人,纔不過十一個。那好,咱把馬天福兄弟幾個加上,翻一倍。看到了不頂多只能湊上幾十。拿什麼報仇”

    善大虎不信他的賬,怒聲說:“算起來,我們老百戶至少也有千把男人。老三那再帶個幾百人,滅他們寧古塔人的人種都行。我就不信,咱就沒法報這個仇”

    班烈冷冷地說:“應該有千把人可你要真聚齊了老百戶,仗還沒打起來,章赫老爺子就把咱們給燴了。都說到哪去了你還不如找老千戶,誰知道那校尉捉守躺到哪塊地裏去了”

    “仇是要報的。”劉海看他們爭出了火,打斷他們說,“先找個像樣的薩滿,好好地把班鳩兩個下葬。希望他們泉下有知,能看到咱們爲他們報仇的一天。”

    “我反正要去找人”善大虎站起來大聲吼叫,屁股也不拍就走。

    班烈卻喫過女奴又烹出來的羊肉才離開。

    他臨走前叮囑說:“報仇的事非同小可,你別出面我們幾個出來說話,也不讓他們覺得是去奪礦。”

    劉海心情沉痛地坐着,不知不覺間喝了不少酒。察覺跟前來了人,他才起擡起頭,見是花倩兒靜靜地站着,就讓她坐到自己對面。花倩兒似乎能明白他的痛苦,主動把盞,給他寫了一杯,順便講及夜裏情境,就“試金石”和“內奸”提醒他。

    出乎她意料的是,劉海一點意外也沒有,只淡淡地說:“我知道。”

    花倩兒把手掖到腿下,小心翼翼地問:“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家裏的人都挺擔心的。”

    劉海沒什麼可隱瞞的,就說:“去年春天,穆通阿寨的逢浮圖老人帶着自己的弟子和兒子來找我,拿了一塊狗頭金讓我辨認,問我是不是銅。事實上,我早就知道他們寨子北面有金礦,見他欣喜若狂,不忍心騙他,就告訴他

    說是金子。”

    花倩兒奇怪地問:“覺得是銅,他才欣喜若狂”

    劉海點點頭:“沒錯金子對寧古塔人的意義遠不及銅。他們自己若能冶煉銅器的話,就不必把辛辛苦苦養出來的牛羊換成銅鐵。”

    “然後呢你就要在那裏開礦”花倩兒問。

    劉海搖了搖頭,說:“當時,我見他很失望。就告訴他,金子比銅要值錢得多。他回去後,就把事實告訴了誇肖野章。誇肖野章倒知道金子的貴重,想開礦,就又讓逢浮圖老人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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