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礦有沙礦,有巖礦。而巖礦很難開採,即使放到中原的礦場,大規模取金的也沒有幾起。西定末年就有這樣的事發生,當時國庫空虛,朝廷急需開礦彌補,有一次竟用八萬人去開巖礦,可一年到頭,卻只得了八兩金子。穆通阿寨那兒的金礦就是巖礦。我只好給他熔了金,向他解釋,並講了個取金的土法。

    “他就覺得我能開採,說:你幫我們開不好嗎我們一邊一半。我也想開礦,就答應了。爲此,去年,我入關聯繫中原的礦藏師傅,光在備州就住了一個多月,一直等拿朝廷的許可爲止。”

    “回來後,他們反悔了真是忘恩負義”花倩兒義憤地說。

    劉海說:“誇肖野章到處吹噓自己那裏有金礦,向鎮裏賒糧食,要馬匹,並從青虎商會那拿到不少兵器,布匹,茶葉。

    “鎮上就不說了。青虎商會是馬踏鎮獨孤家族和中原人合辦的,沒理由不想染指金礦。誇肖野章得罪不起,反答應三方開礦,順便把我給剔了出去。

    “這不逢浮圖老人覺得對不起我,就派人要我去,讓我和他一起到誇肖野章面前理論,說:你們開吧。可只有他那裏纔有能鑑定金子和石頭的寶石,是長生天給的。

    “誇肖野章表面上不得罪我。暗地裏卻在我看礦時,把我圍到山上,要我交出石頭。我事先有備,就帶着兄弟們闖了出去,直到昨天才甩掉他們的追擊。半路上,一個弟兄死了,一個兄弟失蹤了。

    “所以,我既不奇怪他們知道試金石,也不奇怪你所說的內奸。”

    花倩兒不斷給他寫酒,憐惜地看着他狼吞虎嚥的喫相,直到他停著抹嘴,這才又問:“你說,世上真有鑑定金子和石頭的試金石嗎”

    劉海笑笑,起身帶她到東南的屋子。

    這是一間書房,裏面沒有中原士大夫那麼花俏的佈置,但容納的東西與之相比並不嫌少。一個架案上陳列着幾匣超過人頭厚的書,多本皮線穿的書,許多牛皮卷和竹簡,而另外一個則是牛筋,金屬,兵器,木頭根子之類。花倩兒不知不覺中回到去父親書房玩鬧的童年,這就是士大夫的書房呀。

    她幾乎不敢深入,站在廂門邊靜駐好久,心中漸被書香,石灰,香料的氣息填充,不禁生出妒忌,崇敬等情緒。

    通往架案中央的空地裏擺了供人讀書的大案,足夠幾個人用。

    保留的痕跡是一大一小兩個地方,小的地方一堆繩頭亂布,而大的地方卻整齊地擺放着筆墨和裝訂紙張的錐子。留意那兒一瞬間,她似乎看到阿爸帶兒子的歲月是怎麼一分一分度過的:阿爸坐在那裏讀書,兒子在一邊靜靜地玩,時不時扔個羽毛,圖個花臉來打攪。案子的靠門的一側有一個瘦腹的大甕,離她很近。裏面的卷軸中混着一隻木令箭,還挑出一個木棍,上面粘了紙,畫了一個像是鳥的東西,旁邊有小孩的手指摸過的墨痕,寫着“大烏”兩個字。

    想到劉啓的名字,花倩兒很容易知道那是“烏”是個錯別字。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甕邊,經過拿什麼來看的猶豫,先拿起那隻令箭拔出來看。只見上面蒼紋已被磨損,但篆刻下的“夏侯”兩個碧字仍在生輝,好似保留當年主人坐鎮大軍,隨手丟出時的八面威風一樣,她心中頓想:這是一隻真正的令箭,不是小孩的玩具。

    聽到劉海回頭叫她,她一陣慌亂,隨手塞回令箭,尷尬地說:“我還以爲是劉啓的玩具呢。”

    “是他的玩具。只有他拿着當劍,到處耍弄。”劉海說。

    他已捏過一塊黑漆色的石頭走到花倩兒面前,這就遞到她眼前。花倩兒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那塊平淡無奇的黑石頭,甚至覺得那灰色的花紋也藏了玄機,生怕它無端端地從眼前飛走。劉海酒後見不得她張口結舌時的嫣嫣然,忍不住把石頭交到她的掌心,輕輕地問:“我把它送給你,好嗎”

    “送給我”花倩兒頓時方寸大亂,兩頰緋紅,結結巴巴地說,“可我要它幹什麼”

    劉海捏着她的柔荑在手,又感覺她如蘭一樣的氣息噴到自己臉上,心中怦然,當下吸一口氣,可平息酒意後才知道面上發熱,便轉身掩飾,說:“一文不值,萬金難求,就在於你怎麼看它。”

    花倩兒握住這塊與平常石頭略爲不同的寶貝,能明顯感覺它與其它石頭不同之處,一聽劉海吐白的“一文不值”,胸口猛地一熱。陡然之間,她大起膽子,不顧一切地從後面擁住,忘情嬌呼:“我要的是你呀”

    劉海再也忍不住了。他解開那雙還握着那黑石的手,回身將花倩兒納入懷中,以粗大的手掌來回包覆她嬌柔的身子,渾然不覺能不能包住,只是柔聲地說:“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你。”

    花倩兒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腳獻上香脣,很快便是淚涔涔的試金石呀。

    兩人纏綿良久,直到聽到門外慌張的腳步才分開。

    一回頭,就聽錚燕茹焦急地喊:“阿哥,外面來了許多兵,口口聲聲要抓你。你趕快從窗上走,去草原上躲一段”

    劉海隨即想到,非是誇肖寶特和章氏串通一氣,拿人,逼石頭的,笑不當事,大步向外走。花倩兒聽得一聲不屑的冷哼,怕這是他酒熱氣酣的逞雄之舉,一把扯上他的衣服,失色勸阻:“定然是來要試金石的,你先避一避。即使把它交上去,也要想個萬全之策。”

    劉海見她緊張自己,又冷靜非凡地想到這一層上,心中溫暖一片,轉身就在她耳朵邊小聲叮嚀:“抓我走後,交與不交已經由不得我。你要是不想害我,就不能告訴任何人,更不能隨隨便便把它交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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