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啓立刻反應過來,那裏有幾個和王壬一不對的少年。【w  qu 】

    王壬一的目的是他們。他差點就要抱着王本的頭,狠狠地敲打敲打這條肥弟兄,但一想,王壬一還在上面支持自己,這就嘿嘿一笑,語重心長地叮囑:“要穩重呀,胖子!知道爲什麼你這傢伙扮老實,還被章妙妙打不?不穩重呀。”

    王本不知道想到哪去了,立刻領會貫通,老謀深算地說:“鳥阿哥說得有道理。得穩重,慎重,王壬一也不知道我是你的人,還以爲我是爲他着想,穩重才能求勝!”

    劉啓問:“你是我的人嗎?我怎麼看你都三分奸詐,七分虛僞?!你可是一直對王壬一忠心耿耿呀!上次,他打架前請客,你把褲子都賣了,還頂了一條白帶子,說要賣身救哥,後來又跟我借錢!”

    王本“啊”,搖頭擺尾地問:“有嗎?有嗎?!”他一拍腦袋,似乎想起來了,“唉”了一聲說:“我是三分奸詐,七分真切!那,都在那三分奸詐裏面。我不賣褲子,他相信我沒錢?說賣身救哥,那是知道沒人要我……我真正忠心的人是你,也只有你,才能讓我時刻敬畏。”

    劉啓心中一笑,暗想:又有了一把小辮子。有錢,卻瞞着王壬一,讓王壬一知道,你又完了。你的小算盤,我也有數。你是覺得跟了我,我會讓你做我的軍師,以後作福作威,不再人前馬後地跑章套。

    他踏到樓板上,見王本送到這兒不再往上走,又叮嚀:“要穩重!”

    他先是一步一步往上走,幾步間聽到帶着“劉啓”倆字的爭吵聲便提速,跑上去就笑着問人:“推我了吧?快,都同意。我年齡小了些,卻穩重得很?”衆人看他蹦上來就是這麼一句,不禁失神來看,最後把目光集中到章沙獾和章琉姝那兒,也只有劉阿孝和倆三外來的兄弟使勁拍打一旁的那面桌子,嗬嗬搗亂。

    劉啓一一笑對,想假假地謙虛兩句,卻覺得渾身沒有可謙虛的地方,就大拇指回指:“我劉飛鳥箭法好,武藝好,錢多,穩重,心胸寬廣,嗯!還能服衆……”

    立刻,章血氣咧咧地站起來,喊着劉阿孝幾個,大聲說:“一點也沒有錯。爲什麼不行?我就聽劉啓的,別的人,老子不服,散夥。”說完,他大步出席,摟了劉啓的脖子站住,回頭往席面上看。接着,王壬一也退席。他先看了看章沙獾,又往兩邊看,嚷嚷道:“章沙獾,劉啓是你阿弟,接任是理所當然的。都別忘了,今天你們喫的喝的,坐的地方,可都是人家劉啓出的錢,當真是吃了喝了,拍拍屁股就走!”

    章琉姝哼地一聲反對:“李世銀,章颯,努牙巖青彪都行,就是劉飛鳥不行。他就會獻個馬尿,掏個狼窩,騙騙人。王壬一,你也學章血,站他那邊去?去,去呀!”

    王壬一看章沙獾搖着碗,眉頭皺着,還是又坐下,奇怪地說:“琉姝,你別惱。他可是你阿弟呀。那好,讓章沙獾說,他說誰,我就聽誰的。”

    章血看劉啓的頭是朝着劉阿孝看的,連忙摟正他的脖子,讓他盯着章沙獾。劉啓便低聲告訴他:“完了。狗獾不會選我的!”章血不信,看他的頭低了下,便用力端正,說:“他敢。你阿媽剛送他一把刀!”

    劉啓肯定地說:“他沒有合適的人選,就會說:你們忙什麼,我一時半會還不走。有,就會說:劉啓還不行!”

    章血半信半疑地說:“他敢。別亂猜,他纔不是那種人呢。”

    章沙獾沉吟片刻,抓了抓自己的亂髮,還沒說話就把人心吊了。衆人等待着,就見他扭頭看了看劉啓,慢吞吞地說:“劉啓請大夥喝酒,和讓不讓選他沒關係。你們忙什麼,我一時半會還不會走。再說,田先生也一直找我說這個事,迫我迫得很,看來不太相信你們。要明白,不管選誰,他都得……都得什麼,劉啓?”

    劉啓撞了一下章血的肚子,意思是說,我說的不錯吧,然後接了章沙獾的話,補充:“虎有虎威,熊有熊魄,有個樣兒!”他衝章沙獾哼哼一哂,氣呼呼地說:“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大家都選我,你就偏不選我。”

    章沙獾嗬嗬兩句,直言相譏:“我就不選你!看你驕傲的,有虎威嗎,有熊魄嗎?!”

    衆人眼看論得沒有結果,酒肉都喫得差不多,紛紛都說:“快,快,把剩下的喫完,咱們回去!”

    章血哼了句,拉着劉啓去坐,拔拔,找碗紅酒,說:“也不好喝,可你沒嘗着就跑了。喝完,明,咱拉壯人馬,看他那個不服,揍他****的,咱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還做不成個瓦里格?”

    酒足飯飽,章血聚上十餘人,邀劉啓到學堂旁的零食鋪小屋商量大事。去到,他們就七嘴八舌地談論,要不要穿一樣的衣裳,梳一樣的頭髮辮,起不起文臣武將名……一直嚷到天黑才各回各家。劉阿孝又興奮又激動,兩個眼睛冒着紅光,一路上昂頭吼歌,只等第二天就收羅一十、二十的兄弟,成爲威風八面的頭娃子。劉啓卻顯得無精打采。他覺得自己保不準還要給人發衣裳,發腰帶,發靴子,太無聊,就拎着半路買的熟食,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叫嚷:“章沙獾不讓我做瓦里格,我還不想做呢。以後,我就不上學了,移營去武律山,建我自己的牧場,做自由自在的牧人!”

    劉阿孝大喫一驚,問:“我呢?”

    沒進門已聽到“雪地虎”如同猛獸一樣的吼叫。劉啓不禁想起了哈達達,心底兒爲沒見到那條自由的老狗而忐忑,便問:“哈達達呢?我一心去做瓦里格,竟然把它忘了,真是的,還要它幫我放羊呢!以後,我左手執馬繮,右手牽‘雪地虎’,身前跑着哈達達,身後全是牛、馬、羊,天天在一眼望不到邊草地上跑,到處跑。誰不讓我跑,我就跟誰打仗,真打仗,打真仗。怎麼樣,好吧,這樣的牛馬王還不用發衣裳呢!”

    “我知道,你怕發衣裳!”劉阿孝哼了一聲,說,“沒出息!看我不告訴大伯,你不想上學,就想放你的牛馬羊!”

    劉啓也一個眼神蔑視過去,嚷道:“人各有志,阿爸也不能強求。再說,你怎麼看不起牛馬王呢?牛羊多了

    ,奴隸就多。馬多了,戰士就多,三叔不就放粗了腰,現在打馬出行,身邊至少要跟一二十騎,到那裏都有******起身迎送,還威風還舒服!”

    劉阿孝說不過他,見他跨腳進門,就跟在他身後吵:“牛、馬都得病了呢?全死完怎麼辦?過冬呢?狼喫羊呢……告訴你吧,哈達達不喫不喝,死了,再也不能給你放羊了!”

    劉啓站住了,心裏一下被什麼塞住。他一聲不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傷心、難過,只覺得哈達達再也不會在自己的腳邊搖尾巴,再也不會在自己的慫恿下和別的狗咬架,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就這樣老死了……他吼吼兩聲,轉而看向“雪地虎”,又覺得它是長生天新給自己的夥伴,便堅定地說:“長生天常常收去衰老,又常常降臨新雛,告誡萬物說,生命之花短暫暇接,不可優遊虛度!明天,我就多買狗,後天,我就織帳,到春天就走,秋裏回來接阿爸阿媽。明年,我十三歲,肯定又吉祥又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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