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喊人,四處一看,除兩個看熱鬧的男人駐足,經過的人都遠遠繞開,只好大聲驚叫。

    劉啓抱頭鼠竄時看到小玲被打,起了真火。

    他狠狠地罵一句“不發火不行”,猛地一個“黑虎掏心”,撞在一人胸口,只聽那人“呃”一聲,嘴鼓一鼓,立刻縮回胳膊,旋身一肘,擊在一人臉上。潑皮們也不甘示弱,拳腳並用,逼着猛打,試圖打掉劉啓的鬥志,但他們再也沒什麼機會。有人試圖從後面勒住劉啓的脖子。劉啓一擰身,就掂住他的後背,從頭上掄了出去。

    觀戰的許鳳山看得緊張,“哎吆”一聲,掀起嘴脣。

    “這真是個殺人犯。”一個潑皮少年肯定地說,“還是報官吧。手太黑。”

    許鳳山不許,說:“道上沒有報官的規矩。說出去臉上無光。”

    場地裏,劉啓的手越來越重,指東打西,一拳一腳下去都帶起慘呼。

    終於,他一下控制不住,突然摜住一人的頭,用力一扭,看也不看,也不管自己丟下後那人就已經軟綿倒下。

    衆人終於心怯,慢慢後退,一人還持了把小刀子出來。這已經是轉身逃跑的先兆。看到羔羊,狼才兇猛。街頭打架一般對上反抗的對手,一鼓作氣,將其打趴下,然後一圈人圍住,往頭上、身上猛踹,然而遇到硬茬,那就要心虛了,要麼轉身逃跑,要麼拿點兒依靠。

    劉啓纔不給他們用小刀來戳的機會,一別那拿刀的手臂,只一擰就奪了他的刀,再一拳蓋在他臉上,等他“通、通”,一腳把踹在他腰裏,讓他腳不離地,平躺地上。

    見亮了傢伙,許鳳山就已經知道幾個人打不下了,此時拍一拍身旁的黃天霸,說:“看哥的!”

    他快跑而上,兩臂急擺,速度驚人,眼看近前,突然穿身而起,飛起一腳。

    劉啓對風聲很敏感,想也沒想,揮手就是一刀。

    這一刀插到了許鳳山腿上,揚起一蓬血。

    許鳳山慘叫一聲,感到整個身軀被劉啓扛過甩飛,像一窩泥,趴在地上。“別打啦,快走!”楊小玲也想不到幾個少年人打架打這麼兇猛,不是鼻血滿臉就是頭破血流,緊接着,還有一個被扎傷腿,在地上翻滾,就大聲一喊,扯上劉啓的手就跑。劉啓性起,卻不肯了,也看她的臉被人搗中是半邊的青腫,恨氣大盛,臉上罩了一團殺氣,照着靠近倒地的人就是一腳。

    楊小玲死死拉住他。

    他只好回身,遙遙指住黃天霸,喊道:“你等着,我明天帶人去你家,要你好看!”

    劉啓起身上馬,揚長而去,黃天霸才跑上前,問幾人怎樣了!

    歪歪站起來的許鳳山站起來,摸到腿上的一手血,依然咬牙硬撐說:“還廢不了,你們快看看小肅!”

    他說的是那個被劉啓擰了脖子的那個,此時正伏在地下一動不動。

    衆人扶他起來,卻發現他脖子歪了,都一下哭喪了臉。

    許鳳山在一個潑皮的幫助下裹腿,看着黃天霸,慢慢地說:“天霸,哥這可都是爲了你的事,你看着辦吧!”

    黃天霸正爲另外的事急,連忙說:“那他明天還上我家呢?”

    許鳳山到他跟前,狠狠地看他幾眼,給他一巴掌,怒道:“你小子不講一點義氣?!”

    ※※※

    劉啓沒有直接回去,摟着小玲縱馬奔了一陣,準備繞了一大圈,從另一條街開出的門進鋪子。

    一路嗅着楊小玲身上的香味,他開始發抖。

    小玲覺得好笑,靠在他身上,一點兒也不想動。

    “笨笨”開始怠工,慢有斯文地走了很長一路。她擡頭看看,漆黑的天空,星星眨呀眨的。楊小玲摸着自己的臉,疼到一半兒撲哧發笑,打破氣氛,幽幽地說:“我們兩個只一出門就被別人打了個鼻青臉腫。也不知道那個倒在地下起不來的死了沒有?要是死了。我們兩個就成了殺人犯!”

    “死了也是我打死的!”劉啓連忙說,“沒你的事的!”

    小玲不再吭聲,好一會兒,理一下被人抓亂的頭髮,喊了一聲:“劉啓!”

    “什麼?”劉啓問。

    “你冷不冷?抱住我就不冷了!”

    兩人一直到禁夜才摸回鋪子,鋪子黑燈瞎火,又大又空,反讓人覺得比外面還冷。

    劉啓和楊小玲還到了前頭鋪面看看,點起火來,裏面掛着屠刀勾撓,鋪板空空地撩着骨頭。前幾天動亂,而後二牛也離開人世,大夥用裏面積存的一些肉都辦了酒席,現在只剩下一股肉腥。兩人站在跟前,幾乎都想到以後,沒有了二牛,大水也不好這一手,怎麼辦。楊小玲提着燈,慢慢離開。劉啓也跟着離開。出了這道門,風嗚嗚咽咽,等兩人一露面,就將燈打滅。

    楊小玲側過身,站在路上一會,等他趕在身邊,大膽地靠住。

    好一會回到後面的屋子,一盞油燈在屋子裏添出光華,劉啓找來鋪蓋,攤到乾草上。

    小玲卻打了桶水,點上銅爐燒水,還弄了一個銅盆,精心看過自己的面孔,用冷水一點一點地敷。這樣過了半晌,她說:“劉啓,夜禁了,別回去啦!”

    “我有腰牌的!”劉啓說,“不過,我怕阿嫂一人呆着怕!”

    楊小玲慢慢站起來,走到劉啓看他整理被褥,過了一會才低聲問劉啓:“嫂嫂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劉啓見她爲了止腫,用冰水按得青紫,卻否認說:“好看呀。”

    水燒好了,滾得“嘟嘟”響。小玲倒好水,說淤傷需要用熱水敷,就爲他拭傷。

    劉啓知道冷水能不讓臉腫,熱水好得快,真想問一問:你自己爲什麼用冷水?!在他印象裏,只有段晚容給他擦過傷,卻是邊擦邊故意用力,見他叫疼告饒才放輕。他色貓一樣的心兒跳得叮咚作響,一下又一下地在心底說:“二牛哥真幸福!”接着,又胡思亂想,一會想起嫁人的段晚容,一會想問問小玲會不會嫁給自己。

    但他想到小玲死都不願意嫁給大水,覺得自己也沒有希望,心裏就像揣了一團水,忽悠忽悠地晃。

    他用呆滯的眼神頂住楊小玲的面孔,反讓看他的小玲覺得好笑。

    楊小玲哧地一笑,最後說:“好了!”

    劉啓還能感覺到她柔軟的指頭在面孔上停留,心裏不捨地說:“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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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水都涼了!”小玲笑,站起來,說,“給我一塊兒到茅房!我有點怕黑!”

    她挽住劉啓說走就走,見對方失魂一樣下腳,不停地顫抖,便故意問:“你是不是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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