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上一會,就連樂兒也在風月耳朵邊嘀咕。張國燾不在了,他的幾個孩子雖然沒有守孝,喫齋,還是受到些影響,顯得陰鬱,一家人都是想辦法讓他們樂,包括風月,以大欺小與張鏡下棋,那也是在哄她。

    孩子們一說要去,花流霜就高興。

    沒有人會比劉啓這個摸過諸多長月大街的人更適合引路。她這就指派給劉啓,令他帶人逛街。

    劉啓差點哭了,他差點要在心底發誓,這一輩子也不再喫魚。

    他苦笑着在心底說:自己的掌櫃還沒上任,東市沒人坐鎮怎麼能行?

    魯直嶽婿二人失身給劉海很大的衝擊,他不問政事,一心練兵,起草了一份厚厚的練兵操典,爲了改造行伍正忙,考慮到自己脫身之便,把衙門的牌兵也都給他們提供上,半點也不允許劉啓推脫。

    “我先去鋪子裏安排點事,總行吧?”劉啓只好向他們央求。

    “那你們就一塊去嘛!東市也值得一逛。”劉海怕蔡彩要求自己這個妹夫一塊,給劉啓扣頂大帽,逃之夭夭。

    由於家中的馬都被劉啓和劉海用了,劉啓還不得不墊錢,親自要了幾輛車。上了路後,行人已經開始擁擠,尤其是經過蘭若寺時。正逢年關廟會,貴族車馬擁塞道路。一耽誤,大隊人馬到半中午才進東市。

    店鋪中的小玲等人已經冒了一頭汗,只是見到買魚的看看魚就放下,討價還價,說對面隔場的魚肆降了魚價。

    他們見劉啓來了,都像見到了救星,紛紛告急。

    劉啓一聽就知道形勢。

    可大隊人在鋪子外停着,塞了門,還紛紛催劉啓快快安排,然後帶他們離開。劉啓哪有這個心情?

    “我們也降!”劉啓肯定地說,“他們現在什麼價?”

    “啊?!很低吧!”小玲倒不清楚,連忙問身邊的人,身邊的人也都不知道。

    劉啓長出一口氣,真想問問他們怎麼傻到不知道自己去問問價格,光知道着急。這個時候,新掌櫃萬立揚正提着袍面回來,他還抓不住人事,只好自己每一段時間就親自跑一趟。“小魚一舀是四銀幣,而我們卻五個。我上次過去買了一些,他們的舀看是大,實際小!大概墊厚了底子。”

    萬立揚抹了把汗說,邊說邊往鋪子裏走,叫劉啓和自己一起看。

    劉啓當初爲了應急,用的是盛酒的舀子,以此開創小魚的賣法,但怎麼也想不到,對方這麼快就跟上步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跟上問:“還有人賣魚用舀子賣?”

    “我也覺得奇怪。看來是針對我們的!”萬立揚回答說,但一看,自己保存的魚竟然沒有了,便回身衝一邊的人嚷:“我放這的魚呢?”

    一個女人愣了下,回白說:“我們倒到魚堆裏去了。”

    小玲連忙補充,說:“我讓她倒的,佔了一個舀子嘛!”

    萬立揚怒氣衝衝,大聲就罵。

    小玲不高興地看住劉啓,推了他一把。

    劉啓知道也難怪他發脾氣,對方舀子容量至關重要。他賠着笑,不讓萬立揚發脾氣。

    “那你給我買去!”萬立揚立刻沖人喊。

    見小玲委屈萬分,劉啓心裏也不好受,立刻說:“不用去買了,降價!我們也四個,四個一舀子,我們的成本比他們低,拼價格敢拼,他們作假,我們假戲真做!”

    他回頭看,見自家人把路堵了,便着急地讓他們都先進來,到院子裏,惟獨抓了花落開在身邊。

    劉啓叫:“表哥!”

    花落開應了一聲,立刻明白一點點。

    劉啓給了他一個舀子。

    “好!我帶人鬧事!你,你!都跟上我,聽我的。”花落開拿着舀子試上一試,就想着挑鋪子裏壯實的男人們。

    劉啓摸摸他的頭,抓條冰魚就拿出塞進他嘴巴的樣子,卻在他護嘴巴的時候說:“我是讓你們到對面的魚肆不遠立個牌子,把舀子掛上,供人去量,這個舀子呢,叫什麼舀?”

    隨後,他沒去想叫什麼舀,反找個人去找等在外面的牌兵,又讓人找了塊板子,安排張鏡和小玲一番。

    張鏡立刻在小鈴的安排下,拿着木板,到院後的屋子找筆墨。萬立揚一下明白過來,敬佩不已,大聲嚷:“叫標準舀!只要舀子一掛,有官府樣的人把守,不一會,對面的鋪子就被人圍攻!”說完,他樂顛顛地向外跑,到外面就把小魚的價錢換掉,回頭講大魚和批魚的問題。

    有幾人過來買魚。

    劉啓往裏面去了去,卻看少女孩子們在逗冰魚玩,老少都在評論自己的魚,有點滿意,覺着魚爲自己分擔點煩惱。

    “他們把大魚肚子裏充了水,這天立刻就成了冰,同樣的魚按斤價比我們低,按簍子比我們重。”萬立揚回答說,“不過現在不是問題了,小魚一鬧,恐怕他們幾天都清閒不了。只是下批有問題,我們沒有下批的主顧,即使我們這價低,他們也不敢來。”劉啓詢問一下,才知道一大早,萬立揚已經派人截問過原因了。

    對面的魚肆是長時間立着,二道販們可以賒賬拿魚,自然不願意拿現錢過自己的魚。

    另外,魚販子也怕被上面幾家聯合斷貨。

    “賒賬?!”劉啓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還不太清楚裏面的內情。

    對方是同一個行會,把住上游,根本不用怕收不會賒帳。

    幾大家一聯合,完全可以下次結上次,對賒賬不能按期償還的人家封殺魚源。這是在靖康普遍存在的一種鏈式關係,一定程度上對行業利益起到保護作用,一定程度上卻也造成相當多的問題。比如說交叉債務,劉宇就靠這種債務的交織而捏住多家產業的咽喉。劉啓也對此無可奈何。

    整個東市幾無空的地方。

    花落開一身的鮮衣,帶人走了幾遭都尋不到缺攤子的空地,最後只好把目的地定到外圍大門邊。

    最先用這“標準舀”的是一個老婆子。

    花落開每次說得豪壯,事實上卻只會喊她這樣的人來試一試的,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老太太巍巍走過來,用上一試,這才知道自己買的魚少了一小半,當即坐到地下哭。接着,大羣的人滯留聽那老婆子擺道理,更有許多買魚的人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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