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英花問他:“那依你之見呢?怎麼回信?”

    劉啓笑一陣,反問:“回什麼信?送回郡城,然後告訴他的人:留中不發。我看他還敢唧唧歪歪。”

    樊英花大喫一驚,問他:“連信都不回?”

    劉啓點點頭,說:“不回。當大臣的。都知道留中不發。”他拾起手中的信,在手裏晃晃,笑道:“有了這信,就是把柄在手,他也只能投降。他還有何蹦噠?咱們留中不發,他就知道既在期待他投降,又在責怪他張狂無禮。保證下一封書信,他就光乞罪,要聽咱們任意安排。”

    樊英花猶豫了一下,問:“會不會玩過頭?”

    劉啓搖了搖頭,說:“不會。皇帝不能佔了薄恩,給他的要在他所乞請之上,所以誰先開口誰完蛋。”

    樊英花現在對他是言聽計從,立刻同意了。她奪過書信晃晃,有點輕佻地說:“我給我阿翁看看。再附書一封,讓他知道……你的厲害。我就知道,我換你一命換得值得,更不要說你還有一位夏侯武律的叔叔。他要能借你一支騎兵,咱們打到長月不在話下。到時天子吾家所立,有你神氣的。”

    說到叔叔,劉啓愣了一下,輕聲問:“你想讓我去借兵?”

    樊英花連忙更正:“我說錯了話。也沒有這想法。夏侯武律一旦南下?怕是要自己做皇帝。”她臉色變得可怕起來,猛然間,她站起來,反問道:“你說。白登山抽調一空。他會不會趁機南下?會不會?現在並郡的形勢,是不是都被他看在眼裏。要是他打進來,劉啓你怎麼辦?”

    劉啓的臉色也格外難看。

    他想了一下說:“如果是真的,我得回長月一趟,只有我阿爸知道怎麼辦好。我肯定了,他必然南下,肯定南下。”

    樊英花反問:“根據呢?”

    劉啓嘆道:“沒有湟東邊亂,我不敢肯定,有了湟東邊亂,他就會參與。因爲我們家族是湟東人。湟東章維是我舅舅。”

    他感到驚悚,慢吞吞地說:“兩人聯手,王河以東,商亥江以北不保。登備兩州不保。”立刻,他起身說:“你速給我準備乾糧,我要回長月,說什麼都要回,只有我阿爸出山,才能拯救蒼生黎民,你快讓人給我準備去。”

    樊英花大怒:“咱們只是說一說話,你是中邪了,你說他出兵就出兵?你說他南下就南下?你犯暈呢。”

    劉啓着急地說:“你怎麼不信呢。這難道是巧合嗎?沙通天帶我走換糧食兵器馬匹奴隸,而湟東開始攻打備州。這太巧了。這不對勁。”

    樊英花說:“不行。你哪也不能去。想了一事兒,自己就先當真。我不信你。你老老實實的。還有。夏侯武律是不是你叔叔還待查。要說草原上有哪個可汗,讓人聽說的也就一個巴掌上的指頭數,他是雍族?我怎麼就不信呢。你老老實實呆着,說不定我往郡裏去信一封,我阿翁要見你呢。”

    說到阿翁要見劉啓,她臉先紅了一下,旋即發現劉啓沒有在意,才轉爲平靜。她揹着身子站起來,從身後伸出手來,要求說:“走。跟我去慶功。”

    劉啓無奈,走到她身旁。

    她就把手掌空抓一下,收回來,說:“眼下可以讓你睡安穩覺了,去,喊你那幾個部下去,好酒好肉盡你們喫喝。”

    劉啓點點頭,他努力把自己的念頭拋出去,鑽到外面就跑。

    樊英花看看自己的手掌,哼了一聲,無奈地說:“我手上有刺嗎?”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快速寫完一封書信,喊來陸川,叮囑說:“我這裏有兩封信,極爲重要,你一定要親手交給阿翁……若是阿翁病情加重,你就給李玉,事關重大,萬萬不可有失。”

    陸川也不問,揣到懷裏問:“劉啓喊我喝酒呢,我現在就走,還是跟他喝兩杯?”

    樊英花愣了一下,問他:“他喊你喝酒?”

    陸川說:“是呀。小姐不是讓我離他遠點吧。”

    樊英花搖了搖頭,小聲說:“他是不是到處上躥下跳?無論伙伕走卒,都能跟人稱兄道弟,一陣鬼話連篇?你走之前,安排個武藝好的弟兄跟着他,免得他不知注意,遇到什麼危險。這次回去,老爺子肯定問到他,你就把你看到的說給他。如果能給他正名,那就可以名正言順拜他爲將。”

    陸川點了點頭。

    樊英花說:“酒就不要喝了。一滴也不要沾。此事如果順利,我讓你醉上三天三夜。”

    她看着陸川離開,讓春棠給她打了點水,洗了把臉,便坐在燈下批閱營中諸事,然而一陣又一陣的心神不寧。

    站了起來,她見春棠坐在一旁的榻上縫縫補補,就說:“如果有一個人能王天下,會是李玉還是劉啓?”

    她問的事太大,春棠一針扎手裏了卻沒有感覺,好半天才一聲痛******棠沒敢吭聲。

    樊英花也知道她不敢回答,就說:“李玉雖是我長兄,卻不是幹大事的人。家業交到他手裏,我害怕衆人的人頭都要被砍下來掛旗杆上。劉啓吧。畢竟和阿翁無什血緣,衆人也難服帖他。”

    她問:“我該怎麼辦呢?”

    春棠又沒吭聲。

    樊英花催促她說:“你死人呀。說句話。”

    春棠便說:“現在你心都在劉啓相公那裏,讓我說什麼呀。”

    樊英花臉一紅,扔了一句“不能與女子言”,就出門了。春棠擡起頭看半晌,見她真走了,才撇撇嘴說:“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樣。”接下來,她吮一下扎到的手指,嘀咕說:“肯定又去看劉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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