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況,秦墨也慌得一批啊
他酒杯舉在半空中,也不敢動彈,呆萌的看着衆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按道理,自己華海來的小角色,也不該在宴會上受到所有人的重視,這咋一說節目,全都看向他了
也不應該被發現啊
洛奶奶的易容術,還從未失手過。
秦墨只得嚥了咽口水,尷尬的笑了笑,“你們看我幹什麼”
秦墨的話,反倒讓衆人臉上有了不解的神情。
梅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每次聚會,司徒先生必給陶小姐讀一首自己親筆寫的詩,今年司徒先生沒準備嗎”
樓主一說起來,大家都笑了。
尤其富廉,作爲情敵,他笑的身子都快後仰過去。
“對啊司徒昱,你忘了自己那些年給陶組長寫過的詩了哈哈”
“你不記得,我可還記得。”
今天,富廉好似早有準備,故意讓司徒昱出醜。
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紙來,大聲讀了起來。
“哇黃河啊真滴黃啊”
“啊我的心啊真滴紅啊”
“啊請把我紅紅的心,和陶組長的心,碰在一起,那就更加的紅啊”
富廉大聲讀着曾經司徒昱給陶子妍寫過的詩,大傢伙聽着都哈哈大笑起來,就連坐於主座的梅蕪,都忍不住搖頭苦笑。
陶子妍早已氣的面色發紫,她狠狠瞪了司徒昱一眼。
若今年他還敢站起來,她絕對饒不了他
被這樣的人喜歡,絕對是一件丟人的事,出醜還要拉上她
秦墨卻早已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
他哪想,司徒昱生前也是個憨憨
梅花組每兩年,在風月主閣舉辦一次大型的宴會,所有風月樓的高層和地方負責人全部來參加,來增進一下感情。
每到這個時候,司徒昱總會例行慣例的站出來,爲太行組長陶子妍讀一首自己爲她寫的詩。
這慣例從很早開始,從來沒變過。
以至於,就連梅蕪都習慣了,第一個節目要讓給司徒昱,給他讀詩的時間。
大家也喜聞樂見,權當做一個笑話看。
也算給宴會增添一些樂子。
秦墨此時纔想明白,爲啥這些人看自己就和看笑話一樣,原來還有這麼個事
這司徒昱也太腦殘了吧
偏偏要自己寫詩讀,寫的這叫詩嗎
這叫屎吧
“我好想你的屁股,能壓在我的臉上。”
“哪怕是你的屁,我都覺得如此好聞”
“啊香噴噴”
不行了。
人們全都笑趴了,就連梅蕪也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好久沒笑過的白素雪,都忍不住擠出一絲笑意。
陶子妍羞愧難當,頭都快低到了地下。
她都快恨死司徒昱了,這個富廉也是,偏偏還要把司徒昱以前的詩,拿來讀一遍。
富廉又讀了兩首,隨即笑眯眯的看向秦墨,“請吧大才子司徒昱,樓主已給你發揮時間了,請把你今年佳作,獻給陶組長吧”
這聲大才子,自然是諷刺司徒昱。
富廉和司徒昱本來就是情敵,互相看不慣,今天他故意把司徒昱以前的詩拿出來回憶,就是想讓他出醜,讓他在陶子妍面前丟人。
大家也滿懷期待的看着秦墨。
每次聚會,這個時候,總是大家快樂的源泉,已經成爲聚會必備的笑話節目了。
“今年,我沒準備。”秦墨嘴角抽搐了下,淡淡的回絕了。
富廉等人微微一愣,就連陶子妍也略微有些錯愕。
沒想到,司徒昱堅持了好幾年的讀詩環節,今年竟然沒準備,本來大家都習慣了的,不過這多少讓陶子妍放下心來,不用跟着司徒昱一起丟人。
但她總覺得,如今的司徒昱,好似和過去有些不一樣。
富廉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司徒昱,你這是怕丟人是不是哈哈沒事兒,你讀吧,我們儘量剋制笑容。”
周圍人也是笑着附和。
秦墨依舊淡淡道,“我說了,我沒有準備,沒什麼可讀的。”
“行,你小子也有點兒自知之明就你寫的這些屎,你還是回家,拿去給你們華海廁所當廁紙用吧”富廉笑着將那張紙揉成團,砸在了秦墨的腦袋上。
大家也是鬨堂大笑起來。
秦墨從地上撿起紙團來,輕輕放在兜裏,又坐回了原位上。
富廉等人微微有些錯愕。
這司徒昱如今怎麼回事
以前最起碼,會和他面紅耳赤的吵兩句,畢竟他不想在陶子妍面前丟人,現在拿紙團砸在他頭上,他都一點兒也不惱怒。
慫出了天際。
只是秦墨真沒想着讀詩。
他也不可能代替司徒昱,去爲陶子妍寫詩,他也不想現在作詩,沒這個心情,也沒這個感覺。
至於富廉等人的嘲笑,秦墨也壓根兒沒放心上。
反正笑的也不是他,他也不會在意什麼。
他並不想在今天這樣的場合高調。
梅蕪笑着,也沒再說啥,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白素雪,“素雪,你給大家唱首歌吧”淡淡的說。
如今的梅蕪,光聽話音,明顯就能感覺,對白素雪態度不一樣了。
若說以前,是好說好商量的話,現在更像是一種命令式的口吻,不允許拒絕。
白素雪抿了抿嘴脣,未動。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梅蕪皺眉。
白素雪身子輕微的顫抖起來,她害怕的朝着梅蕪鞠了一躬,緩緩站起,步履顫抖的站在了大廳中間。
人們並未感受到這份異樣。
只是看到白姑娘出來表演節目,大家很快遺忘了剛纔秦墨的事,全都興奮起來。
“紅衣姑娘白姑娘唱的那首紅衣姑娘”
“對我們就喜歡聽紅衣姑娘神曲啊”
“正好白姑娘今天一襲紅裙,這首歌在合適不過”
人們在此時紛紛起鬨起來。
紅衣姑娘算是白素雪的成名曲目。
當時,此曲在風月樓響起,一舉奠定了白素雪頭牌歌姬的位置,以至於一年多過去,這首歌依然是風月樓久經不衰的曲目。
很多人都評價其爲神曲。
各地的負責人好不容易從各地趕來,見到白姑娘,自然是想聽她最拿手的曲目,這首風靡大江南北的紅衣姑娘了。
“我唱什麼都可以。”白素雪淡淡的說,“唯獨這首不行”
一時間,大廳的氣氛有些安靜下來。
衆人多少有些尷尬,白素雪淡漠的語氣,好像連站出來也不太願意似的。
啪嗒
就在這時,一個瓷碗飛了過來,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背部,白素雪喫痛的倒在地上,背部的紅裙,竟然印出鮮紅的血來,把紅裙染的更是鮮紅了。
本就安靜的氣氛,在剎那間好似凝固寒冷了下來。
衆人急忙收起臉上的笑容,全都低下了頭。
戰厭心疼的想要衝出來,但他咬着牙坐在原地不敢亂動。
這拿起瓷碗砸人的,是在場所有人都惹不起的人,風月樓主梅蕪。
“這歌,不能唱嗎”梅蕪走下來,彎腰緩緩撿起地上一片破碎的瓷碗,把玩着。
白素雪害怕的嚥了咽口水。
她這種毫無意義的抵抗,在權勢滔天的梅蕪面前,太過的小兒科,梅蕪只需一個眼神,她白素雪就得罪不起。
再說一個不能唱,就是死,就這麼簡單。
“能”她恐懼顫抖的回答。
終歸不過一介弱女子,又何必爲了當初的舊情,向至高無上的權勢發起挑戰呢
在這個女人面前,白素雪太過的渺小,說其是螻蟻,都算是對其的高擡了。
沒有一絲掙扎的餘地。
梅蕪將破碎的瓷碗,摔在了她面前。
碎裂瓷碗的渣子炸開,打在了她臉上,弄得白素雪生疼。
“把白姑娘帶回內屋,傷口包紮好了,換一套乾淨的衣服,畢竟戲子臺後可以狼狽,臺前必須體面。”梅蕪又坐回了主座之上。
白素雪則被幾個侍女攙扶了下去。
“你們繼續喫喝,不必嚴肅。”梅蕪衝着大家笑道。
兩側衆人,擠出笑容,急忙喝酒喫菜,彼此聊天,只是這氣氛的凝固,並不是隨着形式上的熱鬧,就能打破的。
但哪怕是裝,也要裝出一副熱鬧開心的場景。
秦墨把玩着酒杯,低着頭一言不發。
周圍有幾個負責人和他說話,他也好似沒聽見。
剛纔的一幕幕,他全部看在眼裏。
但現在,好似所有的憤怒都顯得無濟於事,他需要時間
“她做的所有的一切,我都會記下。”秦墨心想。
過了會兒,白素雪從屋內出來了。
換了一身嶄新的紅裙,她後背的傷口應該包紮好了,雖疼得輕微的顫抖,但就如梅蕪所說的那般,一個戲子,人前必須要體面。
她站在大廳中央,拿着話筒。
這首紅衣姑娘憂傷的旋律,再度響起。
她閉着眼。
眼角的淚珠,從臉上滾落下來,啪嗒落在了地上。
當音樂響起時,人們全都安靜下來,靜靜的看着這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不知怎麼的,今日的旋律,也顯得格外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