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時間在流逝,圓形的鐘錶盤上,分針一點點劃過弧度,時針也逐漸趨近數字十二,當那輕微的指針走動的聲音被吞噬在窗外大做的雷聲之中時,宴會廳內的氛圍也在無形中增加了幾分緊張與不安。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寬敞而明亮,一盞水晶吊燈懸掛在彩繪的天花板之下,照徹了寬敞的宴會廳。在宴會廳的左側,一張長形會客桌擺放在房間的正中央,木質桌子雕刻着維多利亞時代的圖案。桌上放着金色的華麗燭臺,十二把椅子排放在圓桌兩側,而圓桌盡頭則是一張背對着大門的椅子。在房間的另一邊,放着深棕色的沙發,人羣三三兩兩圍在沙發旁,或竊竊私語,或偶爾不安地看看牆上的掛鐘。
一個金髮男子輕輕放下白色的窗簾,劃破天際的閃電照亮了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微抿着下脣,他將手插入口袋中。
“伊卡洛斯,窗外情況如何?”美人慵懶地歪在沙發上,右手託着臉頰,看着窗邊那個身姿挺拔的男子。
“雨勢變大了,看來要下一整夜。”金髮男子不動聲色地回答。
“哼,這也與你無關,你能活到明天早上嗎。”獨眼坐在美人身旁,瞥了一眼身旁的美人,眼神帶着諷刺。
“哦,說的真好,好像你能活到早上一樣。”美人瞥了一眼獨眼。
獨眼沒再接話,美人的視線便輕輕落在幾步之外那些新玩家身上——科林正站在牆邊那一幅幅油畫下面,他推了推厚厚的鏡片,打量着那些帶歲月痕跡的藝術品,看得入了神。在他不遠處,一個編着辮子的金髮小女孩坐在宴會桌旁的椅子上,晃着腿,目光悄悄在衆人身上游走,當觸及到誰的視線時,她忙匆忙地低下頭,像是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一樣。銀白色短髮的洛林靠着牆站着,她出神地盯着自己腳下的地毯,似乎正思考着什麼事情,想得入了神。而在房間的另一角,一個臉色陰沉的刀疤男正打量着洛林,他的視線時鐘停留在洛林身上,彷彿想透過那張臉,看到她的真實身份。除此之外,一個黑色頭髮,梳着小辮子的男侍者站在宴會桌旁。
美人認出了他。
他是那個被她解決了的代號爲【J】的新人。
奇怪的是,當時第一眼她便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
他的臉,就彷彿被封印的記憶沙海深處的石碑,當這張臉再一次出現在面前時,石碑上的沙礫便被風輕輕吹開,石碑,也愈加清晰地展現在面前……
尤其是當現在隔着一段距離細細打量着他時,這種莫名地熟悉感就更加強烈。
(我在哪裏,看過這張臉……)
美人輕鎖眉頭,視線在代號爲J的那名男子身上游離,最後落在他右手手背的傷疤上,一些破碎的記憶片段不合時宜地涌入了她的腦海……
……
明晃晃的尖刀……
某人惡狠狠地咒罵……
慌亂的腳步聲……
有人擡手擋了一下……
鋒利的尖刀瞬間劃破了皮膚,割開了手背的肌肉……
……
“?!”猛地睜開眼睛,美人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瞳孔有些動搖,她低沉着聲音,喃喃道,“我的上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美人看了公爵一眼,出神了兩秒之後,她收回了視線,換上自己一貫的僞裝。
“人總要有點寄託才能在黑暗中活下去不是嗎。”
“我勸你別傾注太多的希望。”公爵淡淡一笑,她的眼眸裏帶着幾分諷刺,“太刺眼的光,是會灼傷人的。”
是啊……
飛蛾撲火。
誰都渴望溫暖,誰都渴望光明。
但是真正能夠抱在懷裏的光,真的存在嗎?
美人微微傾身,靠着沙發,她的視線望向沙發旁的燈盞,昏黃色的燈光,彷彿在此夜的風雨飄搖中隨時可能熄滅。
今夜,誰會死亡呢?
“……”在沙發後面,黑刃正靠着牆,抱着胳膊閉目養神。
他周圍彷彿維持着一定程度的低氣壓,讓人難以靠近。雖然屏聲斂氣,但他卻聽着房內所有的談話,雖然他沒有與任何人交談,但收到的信息卻比誰都多。
驀地,他動了動耳朵,聽見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一輕一重,睜開了眼睛,那雙孤狼一般的眼睛看向厚重的木門,下一刻,木門的把手輕輕轉動,果然有人來了。
兩位嘉賓姍姍來遲,隨着木門的開啓,在場的人們停止了談話,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這兩位嘉賓身上——面纏紗布的怪人與扛着斧頭的小女孩。
真像是某個黑暗童話的組合。
“呵,是木乃伊先生與小甜心。”獨眼撇了撇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
“木乃伊?這個代號可真別緻。”公爵向亞瑟看去。
“他叫亞瑟。”愷撒不痛不癢地糾正獨眼故意的錯誤。
她與亞瑟一前一後走進房間。
在這一刻,12個玩家聚齊了。
“亞瑟……是個好代號。”伊卡洛斯在單人沙發坐下,一挑眉看着愷撒,“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熟絡起來了。”
亞瑟雙手插兜,踱了幾步到牆邊站着,不知該做何表示。
倒是愷撒作爲遊戲的老玩家,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她沒有回答伊卡洛斯的話,沉默地宴會桌前的一個空位上坐下,那個座位正鄰着奧佳爾。
奧佳爾眨了眨眼睛,用帶着幾分好奇的眼眸看着眼前比她大六歲的姐姐:“姐姐也收到了卡片嗎?”
愷撒瞥了小女孩一眼,不置可否。
“奧佳爾也收到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這麼多哥哥姐姐都在這裏,我就沒那麼害怕了。”奧佳爾親和地一笑,及時窗外不時響起陣陣雷聲,但她的笑容依舊明媚如春光。
“……你安心得太早了。”愷撒話鋒一頓,“你口中的‘哥哥姐姐’,說不定下一秒就要殺了你。”
“咦,爲什麼呀?”奧佳爾一愣。
“遊戲規則。”
“但是奧佳爾聽說殺人是違反法律的。”奧佳爾回答得倒是振振有詞,“要被警察叔叔抓起來關在監獄裏的。”
“法律?是什麼。”愷撒暗紅色的眼眸倒映着奧佳爾的身影,她微微蹙眉,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