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滿腔怒火,把所有的怨恨全都傾注在了溫酒身上,“是你不讓我見表兄的!溫酒,你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就算當初在長平郡,我瞧不起你,罵過你幾句,我也受到懲罰了……我五表兄是那麼好的人,若是他在天有靈,知道你仗着今時今日的身份來欺辱我,一定會厭惡你的!”
溫酒極眸色平靜的看着她,“說完了?”
凌蘭愣了一下,一時間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溫酒擡了擡手,語調淡漠如水,“滾吧。”
“我不走!”凌蘭恨聲道:“你一個外人都能留在謝家,仗着我表兄的勢作威作福,爲什麼我要離開?要滾也是你滾!”
溫酒看着她,猶如在看一個傻子,輕笑道:“你真的不走?”
凌蘭肯定道:“不走。”
“隨你。”溫酒不在多言,起身就往走,“我來風荷園之前,已經把吳堯送官查辦,污衊當朝正三品官員似乎罪名不小,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傳喚你上堂受審。到時候……”
溫酒說着,轉身看了一眼。
凌蘭已經被嚇得冷汗林漓,面無人色。
溫酒笑了笑,“浸豬籠或者別的什麼十八般刑罰,你就自個兒受着吧。”
說罷,轉身離去。
溫酒想了很久,若是謝琦在,會如何處置這事。
可惜她到底同那滿心良善的少年不同,生來便是計算得失利弊的人,如何能同那樣的乾淨美好少年一樣良善。
俗世萬千事忙都忙不過來,活膩了的,你就自生自滅去吧!
門外夜色悄然。
侍女們打着燈盞,盈盈火色浮動,飄過屋檐窗門,映得雲袖羅衫晃人眼,一片錦繡富貴模樣。
“溫酒!”凌蘭扒着門板,尖聲喊她,“你不能這麼害我!我表兄絕不會容許你這樣害我的!”
溫酒頭也不回的走了。
連平時看守凌蘭的丫鬟婆子們,也全都跟着退了出去。
整座園子,一時間變得無比的寂靜悽清。
凌蘭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自言自語道:“明明這些都該是我的,爲什麼如今會變成這樣?”
……
將軍府。
半夜時分。
在暗處跟着凌蘭的青衣衛來報,“少夫人,凌蘭已經離開了風荷園。”
溫酒放下賬本,“嗯”了一聲,“由她去吧。”
青衣衛輕輕鬆了一口氣。
溫酒忽然想到什麼似得,擡眸問道:“是誰去送凌蘭出城?”
來回話的青衣衛先是停頓了一下,而後擡頭,偷瞧了一眼溫酒,極其艱難的擠出一句,“是……公子。”
“長兄?”
溫酒有些詫異。
之前把凌蘭軟禁在風荷園的時候,謝珩不曾過問一句,不曾想,他還會親自去送人出城。
早知道就不那麼肯定的和凌蘭說,謝珩不願意見她了。
這臉打的,有點疼。
她許久沒說話。
青衣衛在一旁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給公子惹了什麼麻煩,連忙解釋道:“公子只是順路,不是專程去送的,少夫人不要多想。”
她看着想奪門而走青衣衛,徐徐問道:“那你倒是同我說說,他專程去做什麼?”
“少、少夫人……”這個青衣衛是剛從外面調回來,平時在兄弟們口中只聽說過,少如何夫人如何如何溫柔大方。
卻不曾想,半點也不容糊弄。
青衣衛急的冷汗都下來了。
“行了,編不出來就別編。”溫酒笑了笑,“回去吧。”
“屬下告退。”
一頭冷汗的青衣衛飛似得的跑了,忍不住想:
果然是能讓公子心甘情願喫軟飯的姑娘。
是個人物。
……
明月如鉤,銀光灑落大街小巷。
四下無人,只有野狗野貓竄來竄去,拉出了長長影子。
凌蘭匆匆逃出了風荷園,慌不擇路,跑到了護城河邊。
她拿出藏在腰間的信號彈,拔掉引子,一記綠色光芒直衝半空,綻放成絢麗的煙花。
深夜寂靜,風吹河面波光粼粼。
繁花似錦的帝景城,入夜之後,才顯出暗潮洶涌,讓人喘不過氣來。
凌蘭彷彿失去了全部的力氣,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是你們逼我……我本來不想害表兄的,都是溫酒的錯……”
如此反覆唸叨了數回,她對此深信不疑。
不多時。
四個黑衣蒙面人悄然而至,“主人讓你在謝家拿的東西,拿到了嗎?”
“拿、拿到了!”凌蘭忍不住打哆嗦,表面假裝鎮定,“我要見你們主人,否則……”
“廢話什麼,她連將軍府大門都進不去,怎麼可能拿到主人要的東西!”離她那個最近的那個黑衣人忽然拔劍,“殺了她,拋屍護城河,還能給姓謝的再加一筆罪狀!”
凌蘭面色大變,連滾帶爬的躲避,劍鋒朝她腹部刺來的時候。
她睜大了眼睛。
死亡,近在遲尺。
剎那間,暗處躍出兩名青衣劍客,劍光一晃的功夫,四個黑衣人已經被砍死了兩個,剩下的兩人正被青衣衛壓制着。
鮮血滿地,腥氣四溢。
凌蘭忍不住趴在地上乾嘔。
暗處,走出那個紅衣瀲灩的少年,“趁老子還沒生氣,說、你們那個狗主子是誰?”
那兩個黑衣人一看是小閻王謝珩,當即嚇得面無人色。
謝珩勾了勾脣,“老子脾氣不太好,若是問人一句,那人不回,就會把他頭砍下來當球踢。”
縱然少年傾城絕色,也散不去暗夜之中閻羅奪命的滿身戾氣。
其中一個黑衣人嚇得兩腿發軟,“是、是楊……”
話還未說完,暗處發出兩枚飛刀,正中兩個黑衣人喉部。
頃刻間,就嚥了氣。
謝珩擡手,捏住一片落花,“夜黑風高,的確很適合殺人啊。”
聲落,少年揚手,飛花沒入暗處,數十步開外傳來一聲悶響。
“去。”謝珩語氣淡淡道:“把他們的頭割下來,送到楊大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