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一百二十九章萬丈光芒的葉侯
    葉安風輕雲淡的坐在車中,但趕車的鐵牛卻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一路上那些清流文官的車馬凡是見到自家牛車的都會主動上前打聲招呼。

    什麼時候能瞧見清高文人主動向自家侯爺行禮?還是那種上杆子前來行的感覺,一開始鐵牛還覺得驕傲,可後來他便慌了。

    “侯爺,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讓這些向來清高的文臣清流這般啊?呀,又來了!”

    鐵牛的話沒說完,一輛牛車便靠了過來,車中探出一張稍顯年輕但極爲方正的臉:“葉侯可否暫且留步?”

    這張臉葉安印象深刻,實是太過方正讓人過目不忘:“原是將作監丞、籤判河陽的富弼,原先你我見面時你還是御史嘞!”

    富弼那張方正的臉很快便漲紅道:“雖離臺諫,但彥國心中不敢懈怠朝事,恨不能雖範先生一同上諫,就算被貶出京亦是一件快事,今日朝會葉侯義舉讓彥國大爲震撼,朝堂之上有理有據,慷慨之詞直逼宵小,奸佞之臣無處遁形,實乃國朝柱石,官家心腹!”

    好傢伙這夸人誇的葉安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了,但隨即苦笑道:“知曉你文章寫得好,也難怪看了你的文章晏殊便將女兒嫁給你,你富彥國的文思着實讓人佩服。”

    富弼尷尬的搓了搓手,但隨即從懷中抽出一本奏疏遞了過來:“葉侯謬讚了,彥國有一奏疏,若走通進銀臺司的門路是萬萬不會被遞上去的,可否請葉侯幫忙遞上?”

    葉安奇怪的看向富弼:“通進銀臺司怎會駁你的奏疏?你好歹也是將作監丞,尋常奏疏自是能入……知曉了。”

    看着富弼滿臉的興奮葉安便知道他遞來的奏疏中寫的什麼,雖然知道但還是好奇的打開看了看。

    “皇后自居中宮,不聞有過;陛下忽然廢斥,物議騰涌。自太祖、太宗、真宗三後未嘗有此。陛下爲人子孫,不能守祖考之訓,而遂有廢后之事。治家尚不以道,奈天下何!范仲淹爲諫官,所極諫者,乃其職也,陛下何故罪之?假使所諫不當,猶須含忍以招諫諍;況仲淹所諫,大愜衆心,陛下乃縱私忿,不顧公議,取笑四方,臣甚爲陛下不取也。陛下以萬乘之尊,廢一婦人,甚爲小事,然所損之體則大。夫廢后謂之家事而不聽外臣者,此乃唐奸臣許敬宗、李世積諂佞之辭,陛下何足取法…………”

    只是看了小小一段,葉安便忍不住拍腿叫好,激動的模樣倒是把車前的鐵牛嚇了一跳。

    “彥國兄果然文思了得,這奏疏實屬上上之作,有理有據結結實實!好好好!葉安定將此奏疏送至宮中,呈給官家御覽!”

    富弼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趕緊叉手道:“葉侯謬讚,彥國也就這點舞文弄墨的本事,算不得出衆也是本分所在,此次朝廷之議葉侯能以侍制當朝彈劾呂相纔是我等感佩之事!彥國沒那般的本事,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葉安微微點頭:“所言極是,但有一說一,這奏疏我能幫你遞入宮中,但能否過會通門卻是另一回事,你也知曉發生了何事,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見到官家。”

    哪知富弼再次叉手一禮道:“只要能送到會通門就好,富弼別無所求!”

    葉安點了點頭:“如此倒是小事一樁,文臣就當如你這般直言上諫,還有事嗎?若無事我便要先走一步……”

    “葉侯請!”

    大青牛再次邁開蹄子緩緩向前,但趕車的鐵牛已經麻木的只知道雙手抓着繮繩一動不動,許久後才長長的哀嚎一聲,轉頭便將腦袋探入車中道:“侯爺,您在朝中彈劾了相公?!”

    “你家侯爺我牛掰嗎?”

    “侯爺威武!”

    對於鐵牛來說大宋的相公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自家侯爺做事向來穩妥,沒有十足把握絕不會隨意彈劾,雖說呂夷簡在朝堂上下的名聲不好,可侯爺這能耐也太大了些。

    葉安笑了笑便不再說話,在鐵牛認真趕路時他在車中卻一點也不覺得驕傲,相反而是更加冷靜和謹慎。

    他在煌煌史書中學到的最重要一點便是,“政治博弈中要麼便不下手,要下手便是死手!”

    必須將要呂夷簡徹底打倒纔算終結,而自己真的能打倒呂夷簡嗎?

    有些人貪財,但錢財在有些人眼中卻如糞土,有些人戀色,但美人在他們眼中不過是欣賞的美玉,呂夷簡不是個貪財之人更不是戀色之人,他貪念的只有權力,那高高在上的相權!

    宰相勾結內侍,密報官家行蹤致使皇后誤傷官家,這事可大可小,但有一點不可否認,在大宋的律法中並沒有詳細規定,更沒有準確的量刑。

    所以就算是趙禎知道了之情的始末,知道是呂夷簡在幕後策劃了後苑之事,但到底該如何處罰呂夷簡依舊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趙禎是個聰明的君王,呂夷簡是他再度起復的相公,若因這些事再度廢相,那大宋的政壇便又要經過一次動盪。

    眼下又要到年關了,葉安不知趙禎會不會在年關之前下定決心罷相,但他沒有時間再等待了,若引而不發以後,待廢后之事塵埃落定就更沒有機會發難。

    車廂微微晃動,葉安的思緒也跟着車廂上下起伏,自己之所以這般急迫的發動對呂夷簡的彈劾爲的是讓朝堂儘快平靜下來,他不是個能主持大宋局面的相公,內憂外患的大宋若是再不經改革,很快便會亂象叢生。

    西面的李元昊與角廝羅不會給大宋多少的喘息之機,這兩個人都不是安於現狀之人,他們想要在西北擴大自己的力量,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大宋這個打盹的老虎身上謀求好處。

    一個國家想要集中力量去解決周邊問題,那就必須要保正這個國家自己內部的穩定和團結,可現在的大宋內部問題重重,呂夷簡作爲保守派是不會推動改革的。

    看看呂夷簡的手段,在內鬥方面他真是好手,可在外交事物上他就是頭蠢驢,當初自己謀劃的那麼好,眼看就能將青塘收入大宋囊中,可他的“神來一筆”卻讓自己的謀劃功虧一簣,從那時開始葉安便知道,這種人只能當個“太平相公”,當不得改革的“急先鋒”!

    至於王曾便和他是一樣的尿性,唯一能改革且能將想法付諸實踐的人只有一個,范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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