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一百七十章間諜與反間諜
    原本以爲柳永被留任東京城會在朝中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風波,可事後結果卻平靜的令人懷疑。

    葉安有些不解爲何沒有御史彈劾他,更沒有朝臣對此表示不滿,曹儀當初可是提醒過自己的,但現在看來好似不是自己喫虧,也不是旁人喫虧,而是柳永喫虧了。

    後來稍稍打聽才從皇城司的官員口中得知,原來在文臣清流看來,進了皇城司就等同於前途受阻一樣,在這裏的官員要麼是天家心腹,要麼便是在朝中受到排擠的。

    柳永作爲景祐元年的三甲進士,沒有得授外放之官卻在皇城司中擔任推廣,實是明升暗降的待遇,沒有鳴不平就罷了,誰還會嫉妒?

    更讓葉安無語的是,不少官員甚至覺得柳永同自己有什麼過節,否則爲何要調任他去往皇城司斷送前途。

    這下葉安真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明明是看重了柳永的才能,明明是皇城司能發揮他的作用,到頭來卻說自己是在打壓人才,這讓他上哪說理去?!

    不過讓葉安欣慰的是柳永的態度,自從他在機速司當值後,便對這裏的事物越來越上心,處理公務的速度很快,學習的速度更快,在詩詞上有如此精湛技術的人,舉一反三的能力很強,很快葉安便發現柳永已經能夠熟練掌握“業務”了。

    他是管理者,對各項事務的安排井井有條,已經能堪比尋常官吏的水平了,這樣的速度令葉安都爲之驚歎。

    時光飛逝,幾個月的時間裏機速司已經得到了迅猛發展,而柳永也見識到這個特殊情報機構的厲害,無論是党項還是遼朝,各種各樣的消息紛至沓來,其實眼下的機速司情報建設還只是初級階段,並沒有在各國發展出情報網絡,但這卻足以讓柳永帶着下屬忙活好一陣。

    大宋上下都因爲景祐這個新年號而覺得萬象更新,只不過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在東京城的讀書人還沉浸在金榜題名的興奮中,在百姓們還在春季到來時的感嘆中,意外發生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宋的賀遼正旦使章頻卒於遼境!

    一時間宋遼兩國的關係瞬間緊張起來,而與此同時久留東京城的耶律翰也立刻尋到了皇城司,作爲遼朝使者,他本應隨使團返回,但他因榷場通商之事留了下來。

    章頻之死剛傳到東京城他便立刻來尋葉安,爲的就是希望通過他傳遞給大宋官家剋制的信息。

    賀正旦使不是尋常使者,並且章頻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在返回東京城的路上死於遼朝境內,葉安稍稍一想便知曉這絕不是遼人所爲。

    而耶律翰也急急的趕到皇城司衙門,按理說他應該最先去往鴻臚寺纔是,如此倉皇前來定然是要將事情解釋清楚,避免兩國發生摩擦。

    但看着急急火火的耶律翰,葉安故意沉思道:“此事可大可小,尚不知章頻因何而亡,若病亡路上,到也是體現了他的精忠報國,若被人刺於回朝路上,那此事便會引起我大宋朝野之公憤啊!”

    耶律翰大驚道:“我遼朝與宋乃兄弟之國也!如何能做出這等不恥之事?再者說兩國大宗通商在即,在這個關鍵時刻亦不可了能犯下如此愚蠢之錯啊!”

    葉安緩緩看向西北淡淡道:“先是你遼朝使團在我大宋遇襲,再是我大宋使者猝於遼朝境內,若非雙方所爲,那便是有人從中挑撥離間!”

    耶律翰驚訝的看向葉安,見他看向西北低聲道:“莫不是党項人所爲?”

    “這我便不知曉了,只是党項與我大宋多有齟齬,接下來的日子恐不太平,也不知你遼朝會瑞和處理此事,平息風波。”

    耶律翰從葉安的話中聽出深意,立刻胸有成竹道:“葉侯放心,我大遼萬不會讓貴朝寒心,中京道以有詔書賜下,遣內侍就館奠祭,命副使吳克荷護其喪,以錦車駕橐駝載至中京,斂以銀飾棺,具鼓吹羽葆,吏士持甲兵衛送至白溝。”

    這般高規格的厚葬護靈便是葉安聽了都覺驚訝,但隨即也明白耶律翰的意思,微微點頭道:“如此甚好,既能撫慰章頻之親眷,又能顧及我大宋之顏面,朝臣上下不會再多齟齬,但該查清的事我相信遼朝的宿直司也會查明。”

    耶律翰目光微微一凝,宿直司乃是大遼宿直皇宮之所在,也是類似於大宋皇城司一般的機構,內置刺事局,以刺探周邊軍情,民情爲要,葉安能準確說出來也不難知曉,大宋的間人早已滲透到遼朝。

    瞧見葉安似笑非笑的眼神,耶律翰也果斷點頭道:“葉侯放心,真相自然會查的水落石出,給貴國一個交代!”

    兩人這番對話已是心照不宣,雙方都在派遣間人以刺探消息,算不得什麼隱祕之事,不過要看的便是誰家更爲高明些。

    誰知葉安並沒有打算結束這場對話,而是笑眯眯的開口道:“我最近倒是在東京城聽了一則趣聞,說的是一無足美婦的軼事,不知耶律使者有沒有興趣聽?”

    耶律翰眉頭一挑笑着道:“美婦而無足,可惜了些,願聞其詳!”

    葉安大笑道:“其父載之於獨車,自鄴南遊東京,乞丐於市,日聚千人,至於深坊曲巷,華屋朱門,無所不至……你覺得奇怪否?”

    耶律翰搖了搖頭:“這有何奇怪的,以這般怪異蹊蹺之事引人注目罷了,去往貴處自然也是爲了滿足權貴之家的好奇,算不得高明。”

    葉安拍手附和道:“說的好啊!但我皇城司的人卻發現這對父女極不簡單,多牽扯我皇城司諸多案件,恐其爲奸人之領袖,應早做防範,更有甚者打算戮之於市,但被我所阻。”

    “哦?葉侯爲何心腸一軟?這種人寧可錯殺不可錯放啊!”耶律翰的表情極爲放鬆,滿是無所謂的說道。

    葉安卻從中發現端疑,面露微笑道:“當然是……爲表誠意啊!再者說以被識破的間人還算得上什麼間人?我皇城司有得力干將帶人圍繞左右,也不怕有所損失。”

    耶律翰叉手感嘆道:“葉侯果然年少英才,又有憐憫之心,佩服,佩服!”他以知曉葉安是在自己面前故意示威,更是在強調誠意。

    葉安回禮一揖急着端起茶杯道:“俗話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探事之道你來我往,莫要趕盡殺絕!耶律先生慢走不送。”

    這是在端茶送客啊!耶律翰即便一百個不願意卻只能接受,眼下遼朝的間人被人識破,甚至還被賣了人情,自己就算再惱怒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下,笑着起身迴應道:“葉侯留步!”

    在不經意間雙方已然交鋒數個回合,耶律翰知曉這是在賣自己的人情,也是留下後手,若有一天宋人的間人領袖在遼朝落網,也應留其性命。

    只不過眼下卻是皇城司技高一籌,刺事局在東京城的詳穩已經暴露,說不得其他間人也被人家挖出了七七八八!

    耶律翰回頭看了一眼皇城司漆黑的牌匾,一時間竟不知當下皇城司的深淺,更不明白葉安是如何將皇城司變的如此精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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